慢慢走与新村寨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学问高,你来评评理。”
“哎!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不能再正确了?”
……
南求问眼前所见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画面呈现出一个一个的小色块儿,恍惚之间,他看到了正在吃吃喝喝,有说有笑的容执他们。也就在一刹那,他决定将他那颗纯净澄澈的心一点点地被污泥掩盖起来,具体表现为,从此之后,但凡南求问遇着父子俩的表演拉开帷幕,第一个挤开容执,拎小板凳的人,是他,第一个从容执手里抢过果盘的,是他,散场后,跟容执抢道,率先离开的,还是他。
用波棱盖儿想都知道,好好的一个人这是得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心才会变得这么脏。
接下来的时间里,父子大戏的幕布一次次地被拉开,又一次次地被合上,老四上茅厕没有叫元祐帝一起,当爹的就觉得,儿子不在意他,非要闹上一场。路上元祐帝遇见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每天接送小孙孙上下学的老头儿,下意识地催了老四几句,当儿子的觉得他爹不理解他,于是闲聊又直接升级成口水仗。总之,因为各种各样,寻常人根本想不到的小事,父子俩都要因此“干仗”,这一路上简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过,老四与元祐帝的插科打诨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至少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这幕戏剧上,都快忘记有高山反应这回事了。
没错,众人从大研北上,目的地便是南求问的故乡——勒通。
勒通是一个吐蕃村寨。南求问便是土生土长的勒通人,虽然他的长相略微平淡,根本没有寻常吐蕃人那般浓重的面容,身材也不如其他吐蕃人那般壮实挺拔,但仔细看过去,南求问眉目间的确比老四和容执多了些粗犷和豪放,皮肤的颜色也比他们略深一度,泛着些棕色。不过,许是在汉人堆儿里待得时间久了些,南求问的口音和动作则比普通吐蕃人更收敛些,显得更加含蓄。
来往于南诏和吐蕃之间交换茶叶和马匹的商人们,时常在勒通修整,所以村寨虽小,它的作用却十分紧要。这里所在的位置也很高,普通人第一次过去多多少身体上会出现一些异常,不过这对于元祐帝一行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这一路上大家走得实在是慢,简直跟懒洋洋的一群蜗牛似的。由于元祐帝和老四总是在吵架,大家又乐于看戏,所以原本二十天的路程,众人硬是活生生地走了三十多天。
不过,慢点儿才好呢,大家所在的高度一点点的缓缓增加,他们的身体也有了更多的适应时间,于是乎,除了老四和容执总是觉得口干,需要时不时喝水以外,其他人倒是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高山反应,甚至对于回老家的南求问和雪中狸、白玉霄而言,这一趟简直不要太舒适。
远远地,阿昴便看见了金顶、红砖和白墙,阳光下,那一排排小楼显着别样的风情,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的感觉。阿昴仰头看向天空,简直如林间的小溪一般,纯净的蓝色薄且清透,仿佛伸出手便能掬一捧出来。
“南先生,我们在路上又耽误了十多天,不会误了您的正事吧?”阿昴好像不忍打扰这里的宁静祥和,小声地问道。
南求问的脸上倒是没有小心翼翼,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的语气中充满喜悦:“不会的,我原本这次就提早了二十天出发,咱们到寨子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我往年回来的时间。”
其实南求问心底还有些小计算,他没有说出来。当日接到宋老尚书的来信,得知老师要让他带元祐帝和阿昴一行人入蜀的时候,南求问便开始紧张惶恐起来,一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君王相处,二来,他也担心一路上君王不好伺候,耽误时间。
索性,南求问便在与宋老尚书商定时间的时候,擅自多加了二十天。宋老尚书肯定猜到了他的用意,不过,人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看来,南求问这一招倒是使对了。虽然不是因为对生活品质的要求高,而是因为不像样的吵架才耽误的时间。
看着阿昴和南求问相谈甚欢,元祐帝那颗本就不怎么大的心,瞬间又收缩了一圈,他捏着鼻子,醋意冲天地说:“他能有什么正事儿?不过一个书生罢了。”
“呵,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老四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瘫软地靠在容执身上,嗤笑道。
眼看着元祐帝和老四又要有无穷无尽地吵架的苗头,阿昴赶紧插话道:“爹,你看,村口那里站了好些人,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听见阿昴软糯的话语,元祐帝这才将锐利的目光从老四身上挪开,他眯起眼睛,顺着阿昴的手指向远处望去,村口处果然有一群身穿传统吐蕃服饰的人在踮着脚向这边张望,他们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那群人似乎是看到了大青驴,忙不迭地挥手,还有几个小孩子更是兴奋到,争先恐后地跑过来。
元祐帝注意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地便朝村口的人群挥手致意。他一边点头,一边满意地对南求问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