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长风有渡口
艾尔维斯都是没有影子的,她兴致不高,许清柳笑着说:“囡囡吵架了啊?”
她和许清柳,是有影子的。
阴君山怕吗,她心底慌乱成一团毛线,明明在圣伊克尔是有影子的,怎么到现在成了这样,她不明白,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脑子乱成一锅粥。
她怕她很怕,这时梧桐树旁的孩子们唱着歌谣。
“蝶飞蝶舞蝶双燕,燕子再也不回头。
往事随风重提及,明月中不得往生。”
许清柳拍拍阴君山肩头,说:“我们去内城拿哥东西,怕是要住两天了,你有要办的事吗?”
阴君山立马点头,与他们分道扬镳,梅林提出同行,被她开拒绝了,大狗很悲伤,弯下嘴角耷拉耳朵。
有些答案,是要自己寻找,她先行一步来到南太平街君江古董铺子,阴芙坐在店里慢慢悠悠喝茶,见她回来惊喜万分,上下摸索一番问:“我给你寄的梧桐果收到了没有啊,这肩头怎么有水啊。”
她摇头,这期间一点包裹都没有收到,抽泣着说:“小姨,我想妈妈了。”
阴芙摸摸她额头,说:“小姨永远陪着你,就像妈妈一样好不好。”
阴君山抬头看那双眼睛,毫无波澜与感情,甚至是冷漠,她牵起阴芙的手,说:“小姨,我们去街头,我记得那家袁婆婆的糕点最好吃了,我们去吧。”
她回头,阳光照在眼瞳中,阴芙也没有影子,阴君山松开手大跑起来,她闭上双眼再睁开,艳阳天啊,是真的吗?
周围一片死寂,宛如一座死城。
街头前,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夕阳东下,中州世界就是如此,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四季颠倒,春夏秋冬后冬秋夏春,一年复一年,今年啊,有两个隆冬。
袁婆婆夹起鱼糕塞进油皮袋里,问:“女公子,还想吃哪个,小时候常吃的阴阳鱼糕放了两个哟。”
“就这些吧,婆婆,人之生死真的能忘淡吗?”
袁婆婆慈祥和蔼,费力抬起垂老的眼皮,小声说:“女公子,你会看淡吗,这长风渡宛如一片死城,而我这个老婆子是个死人啦!”
阴君山每走一步都沉重万分,袁婆婆喊住她,大声道:“女公子啊,往前走,往前走到头,不要回头啊,回头就看不到门了,女公子你慢慢走,脸上有伤不要怕,眼睛盲视不要怕,心也是盲的。”
她再也没回头,袁婆婆又道:“女公子,明日还来买糕点吗?”
“不来了!”她说了句带着哭腔的话,飞快跑起来,暗夜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门前灯笼两盏,再也没亮起来过。
婆婆担心地看着背影,低下头叹气道:“女君啊,死守一座城,有什么好的,”瞬时间,化作点点光亮消失原地。
午夜的钟声敲了六次,一次一次的敲响,回荡在寂静的空中,晚六点的夜,她跑累了停下脚步,扶着墙干呕。
这就像自己死去的夜晚,鸟的叫声响彻天空,她抬起头瞪大眼睛,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想法……是自己疯了吗?
地上起了一团火焰,梅林出现,他伸出手微笑道:“晚山,是不是要累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啊?”
一旦谎言被戳破,梅林会不会消失不见,她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法,但平静地把油皮袋塞到梅林怀中,手放在他的手上,说:“梅林,我们回家吧。”
大红灯笼高挂亮起,门内外涌出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她和梅林被分开,小孩高呼:“扶桑节,扶桑节!”
阴君山找不到梅林,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一步一步慢慢走,她左右扭头看着,是看不到边与头的。
肩膀撞上另一个人的肩膀,险些跌倒。
盯上那人的面具,再到一双醒目的紫色眼睛,她心里默默念叨着,紫色眼睛……
面具是鬼面獠牙,也掩盖不住男子圆润光滑,鹅蛋一般的脸,阴君山再茫然也能认出来,这张脸是谁的。
她张嘴闭嘴,要喊出那人的名字!
阴江河捂住嘴,说:“晚山,不要喊,就当我和你见一面,一面就好。”
阴君山眼前出现了大片雾气,阴江河摘下面具戴在她面上,用手蒙住含着泪水的眼睛,抱住少女贴在耳边说:“晚山,我一直都在,一直一直都在,哥哥一直都在。”
梅林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爬出来,皱着眉头走过去,将两人扒开,但看到阴江河的脸愣住了,竭尽与少女一模一样的脸,化作羽毛飞在扶桑节的角落,他消失不见了。
阴君山只觉得这个人和阴江河很像罢了,他死的时候,是自己亲手烧,亲手埋的。
她自嘲道:“你到底是谁啊?”
看着羽毛飘散四方,梅林捧着她不开心的脸,说:“晚山,我是你的爱人啊。”
是吗,真的是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