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黎王道:“姬柳然将我们给她定好的死棋走活了,也算是她自己的本事。她是姬尚书之女,姬氏世代功勋,你我明面上不便动她,可是……”
黎王故意在此停顿,胜平公主很快会意,接下去道:“可是一来是她身在他国多年,就算一直以来所传回的情报非虚,也难保多年来未受招抚。二来她经营裕都情报网多年,知道的事确实有些多了。再加上她这次离奇出逃,实在叫人很难不怀疑她有变节之嫌。”
黎王满意地点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从前就是你宫里的人,该去该留,你自行定夺。只要记住一点,不要寒了忠臣们的心。”
胜平道:“女儿明白,只是……”
看着胜平吞吞吐吐的犹豫模样,黎王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胜平眉头紧锁,道:“她府上那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黎王似乎没有想到她要问这个,不屑地笑了笑,道:“本来也是无家可归之人,就赏他们把沧浪苑当作最后的归宿吧。”
胜平并没有回应,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磨墨的手都慢了下来。
黎王看胜平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道:“有何顾虑,无需隐瞒。”
胜平放下手中墨条,正色道:“其实,姬柳然带回来的那几人中有一人,她……她的长相……好像当年的宋颐。”
黎王本来还在一边翻阅奏章一边听她说话,听到“宋颐”这个名字,整个人也僵住了一瞬。
胜平看黎王半信半疑,继续说道:“四年前,我听到宋颐的死讯,悲伤至极。那一年间,我将看到的长相与她有些相仿的女子都接入我宫中,但我很明确地知道那些人不是她,甚至像的话也最多是四分像。但我今日见到的这个女子,与当年的她简直一模一样!”
黎王眼神中的疑惑和难以置信也愈发明显:“你可问了她些什么?”
胜平道:“当时人多,我也不便问得太细,只是知道她本是冼国人,后来与姬柳然一起在裕国采蘩楼,今年十八。她说她的母亲在四年前战争中遇难,她因此大病一场,忘却了之前的所有。”
黎王闭目沉思,口中念念道:“今年十八,四年前战乱中幸存,还患上了失忆之症……莫非……”
“文治德昌,并蒂双生。”
母女二人想到了一处去,互相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黎王眉头一紧,十分严肃地说道:“过两日宫宴上,你找个机会带她来见我,最好别让旁人看到。”
胜平道:“如果她真的是德昌公主,母皇打算怎么办?”
黎王笑了笑,站起身来,眼中一瞬的恻隐很快被精明的眸光取代,她平静地说道:“且不说她是故人之子,多年情谊胜过一切。只说对我们当下,与裕国开战在即,若是能以为冼国遗孤复国为旗号,定会让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
母女二人计划已定,只等宾主就位、昆仑节宫宴开始。
昆仑节当天,本就车水马龙的黎都城内更是繁华耀眼,无论男女老少皆盛装出行,街头街尾处处都有贩卖与昆仑节有关的事物的小商贩,好一派热闹的节日景象。
傍晚间,车马从闻桓别馆出发,一路向宫中沧浪苑进发。
这次宫宴十分盛大,比之前的定乾坤盛宴有过之而无不及。沧浪苑中分了数个宴饮场所,闻桓别馆的众人也被分散到各个场所。
小福和云屿被分到了一起,因此,两人也乘了同一辆马车进宫。
“她们果然将你我分到了一起,如此看来此行要有大事发生。”云屿一边掀着帘子观看车外繁华街市,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小福说道。
云屿和小福都猜到胜平会忌惮二人的所谓“方术”,应该会故意让两人远离宴饮主场。而不出意料的,姬柳然、叶欢、赫斐被分到了主场湖心亭。至于那俞先生,今日一早突然上吐下泻,说什么也起不来床,宫中来使无奈,只得由着他在别馆中休养。
街上人流密集,马车本就走得十分缓慢,偶然遇到前面有个尤为热闹的所在,更是寸步难行。
“这些都是王母吗?凡间的神佛像不都应该是慈眉善目的吗,这王母怎么显得这么严肃?”云屿拉小福来窗前观看,车外是一家售卖各种王母造像、画像的小铺子。
小福不情不愿地凑了过去,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外看一边说道:“许是黎国传说中的王母更像个世外神女吧。就好比诸神中不只有绛渊上神那种无论何时都乐呵呵的老人,也有少君海上神、瑶玑上神那样很严肃很冰冷的人。”
小福看了看外面的画像和造像,确实如云屿所说,神态少了些慈悲和善,显得十分清冷严肃。
云屿放下帘子,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问道:“哦,那你又算是哪种神仙呢?”
小福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懵:“元君这是何意?”
云屿不紧不慢地说道:“章莪山毕方族长老的次女小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