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既然是意料之中的话,那就不难应对。时澜洳凝眉想了想,然后认真与他分析起了实情:
“小侯爷,陛下为何给你选配首辅之女,这用意连我都清楚。既然是为了稳定朝纲,那么,等闲官宦家的女子,怕是不行。就算,不是首辅次辅之女,而是袁梦娢,她舅舅是驸马,也能勉强够得上来配你。
但我却绝无可能,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就凭我的出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门槛。你也知道,我既不是袁明达的妾生女,也不是他的婢生女,就连外室养女都算不上。
所以小侯爷,你就不要硬拉着我,走这条荆棘丛生的险路了。我命轻福薄,既承受不住雷霆,也享受不起雨露。你们勋爵世家的门庭,我跨不进去。”
晏翎越却笑着说:“可是我方才说的话吓着你了?其实这件事情,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圣上是我的亲表弟,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多少有些手足之情,若我果真在他赐婚前就有了家室,他也不会过分的为难我。
再说出身,或许你还比我要高一些。家父原来在军营里,曾担任小旗,家母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最早也只不过是个七品县丞。
而你的父亲,却是布政司参政,你的母亲更是昭武将军之女。昭武将军生前立下累累战功,其亲属家眷,更应当得到朝廷的抚恤。所以,你若嫁给我,不但成全了文武世家的联姻,还能为陛下赢得一片美誉,再加上,我也会感念他的成全,这样三全其美的好事,他断然不会阻挠,你也不必忧心。”
时澜洳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却毫不占理,于是不再犹豫,打算与他开诚布公:“小侯爷,其实我已经有……”
可晏翎越却突然打断她的话,“姑娘不必急着拒绝我,眼下,离岁末还有大半年的光景,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世事难料,兴许有一天,你会突然改变心意。”
时澜洳觉得他有些执拗,便不想再与他争论。而且转念想想,日子过起来飞快,半年光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到时候她不答应,他又等不及,说不定就去另寻别人了。
闭上眼睛,缓了缓心神,于呼吸吐纳间,思想渐渐澄明起来,才注意到了马车外面的人声鼎沸,好奇的挑起帘子望出去,竟意外收获了一片灯火辉煌。马车已经进城了,原来,京师不宵禁。
穿行在长街上,一家家棋牌酒馆,零嘴铺子从眼前掠过,竟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晏翎越看着她新奇的目光,问:“可想下车去瞧瞧?”即便心驰神往,她还是摇了摇头道:“祖母她们就在后面,我此时下车,怪不识大体的。况且,你瞧我眼下这副模样,”说着把脸调转过来给他看,“唉,来日方长,下回吧。”
见她毫不避讳自己,晏翎越心中荡起了欢愉的涟漪,这颗种子才刚埋进去,不会这么快就发芽。于是他充满了信心的想,或许在之前的某个瞬间里,他就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这样,有时莫名自信,有时莫名自卑,有时飞在天上,有时跌落崖底。恨不能事无巨细的为她考虑周全,就好比此刻提到了她的祖母,他便忧心起来:
“今日你回去,会被责难吗?虽说是袁梦娢害你,但难保她不会颠倒黑白。而你那位祖母,虽然知晓内情,但她今日却一次也没来看过你。还有你父亲,只怕也会偏信偏听。或者你就不要回去袁府了,我记得你不是买了座宅子吗?不如,今夜就去那里住吧?”
时澜洳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回袁府,“我若是不回去,反倒让人觉得我心虚,可明明是袁梦娢害了我,我为何要躲开?放心吧,我今日还救了她一命呢,不会有事的。还有这张脸,若不叫他们看上一看,岂不白白遭罪了?”
晏翎越还有一些不放心,“那一会儿,我亲自把你送进去,当着大家的面,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如此,他们就没理由再拿你撒气了。”
时澜洳没有拒绝,只是突然觉得,这人今日看起来,格外的顺眼,也不似从前那般功利了。果然把话说开了,看人的角度也就跟着变了。
袁府
柳如慧正在一支梅闹脾气,“余妈妈,快些帮我收拾行囊,还有我的嫁妆,也一并清点了,我今夜就要带回去,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要同那个没良心的和离。”
余妈妈一边是是是的应着,一边装模做样的在屋子里头忙进忙出。暗道她中饷还吃了一大盘的荔枝腰子,午觉睡到现在才起,眼下终于睡饱了,算准了老爷老太太回府的时候儿,她就要开始闹腾了。
唉,但好歹是自己奶大的孩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这样作闹下去:“我的姑娘呦,老婆子提醒你多少回了,不能每次一闹脾气,就吵着要回娘家,要和离。你这样不是硬逼着主君,去寻那孔丽娘吗?你瞧她这些年,一路从婢女做到妾室,又从妾室被扶成了侧室。你若是哪天,真的负气回了娘家,保不齐主君耳根子一软,就把你的主母之位让给她当了。到时候,程哥儿和娢姐儿,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