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夏树苍翠，目所及处，皆是一片绿意盎然。但热也是真热。

申家，少主书房。

太子少保孙昀，急匆匆踏进申子旭的书房，“快快快，先上盏茶来，给我吃了解渴。”

申子旭连忙起身相迎，笑问：“孙少保不在家中过节，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他说着挪步到外间，比手请孙昀坐下。

侍女很快端上一壶冷茶来，孙昀连喝了两盏才道：“我刚从定国公府出来，就直奔你这来了。”

申子旭发觉他有些不对劲，忙问道：“你遇上何事了？怎的这般着急。”

只见他又抿了一口茶，才道：“你先前同我说起，正在与袁家二姑娘议亲，此事可当真？”

想起时澜洳，申子旭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清甜暖意，欣喜洋溢在脸上，掩都掩不住。只见他不自觉的把目光瞥向一边，道：“自然是真的，”说罢又转眼看向他，“趁着这几日得闲，我打算将聘礼准备妥当，待选了好日子，就去袁府门上提亲。”

孙昀却连忙阻止他：“子旭兄，你可要三思啊。”

见申子旭一脸疑惑，他又接着道：“之前你同我说时，我就觉得纳闷，这袁家二姑娘，不是高家小公爷的心上人吗？怎么突然又与你议亲了。但转念想，如今这年月，临到嫁娶之日，一拍两散的也常有，便没多心。”

像高显垒，袁锦翔之流，申子旭向来嗤之以鼻，最不屑与他们为伍，便道：“高世子平日里风流成性，他的心上人还少见吗？难道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就不能嫁人议亲了？我当什么事呢，孙少保，你多虑了。”

孙昀焦急起来：“子旭兄，你且听我细说。春华宴上蹴鞠，他摔断了腿，此事你知晓吧？”

见申子旭点头，他又道：“原本我与他也没什么交情，今日之所以去他府上探望，只因那日蹴鞠，他找我配合，欲赢彩头赠与袁家二姑娘。那日春华宴你没去，所以不知内情，但我却亲眼瞧见，高世子当着众人的面，牵着二姑娘的手，走出了福蓉殿，到了蹴鞠场后，更是让她坐在了世子位上观赛。

更惊人的消息是，他方才告诉我，待他腿伤痊愈，便要去袁家提亲。”

只见申子旭，猛然拍桌而起，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你我同僚一场，我骗你做甚？千真万确。你若不信，亲自去问。”孙昀一脸笃定。

申子旭坐回椅子上，冷静的判断：“一家女，百家求，各提各的亲，全凭袁家的决定，如此也无甚不妥。”

孙昀却说他糊涂：“子旭兄，你这般聪明睿智，怎会堪不破这其中暗藏的危机？高世子与二姑娘，原本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如今他卧病在床，你这时候去袁家提亲，岂不成了，趁人病危，横刀夺爱了吗？

此举，怕是会触碰高家的逆鳞。”

申子旭却反驳他：“你怎知他们郎情妾意？”

孙昀觉得很无奈：“没想到，竟连子旭兄你，也逃不过美人关，果真是当局者迷啊。你只需想，若非二姑娘愿意，怎会任由高显垒拉她的手？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见她当日笑得也十分欢喜。”

这回，申子旭总算找不出辩驳的理由了，颓然听着孙昀继续道：“高家势大，如今，定国公尚有兵权在握，深受陛下倚重，这事若闹开来，你占不了上风。还有他家那位公爵夫人张氏，又岂是好惹的？别到时候再穿上诰命服，参你一本。

咱们身为太子老师，品行不端可不行。无论实情如何，只要遭人弹劾，就等同是毁了清誉。你如今正是加官升职的关键时期，可别美人抱不到，连官职也保不住啊。”

要说申子旭此刻的心情，简直如同挨了闷棍一般，无处回击。

思来想去，很不甘心，觉得此事不能只凭道听途说，必须得去找时澜洳问个明白。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却被孙昀拉住，“这姑娘，小小年纪不简单，与你往来已有月余，却对你守口如瓶，你如今要去问她什么？问，为何前有高显垒，却不拒绝后来出现的你？”

说着又把他扶回圈椅坐下，“我劝你还是别问了，这答案连我都知道，无非就是嫌人家摔断了腿，恐他落下个终身残疾，故才另觅良缘，有备无患。反正于她来说，毫无损失。

可你就不同了，若高家知晓你正在与她议亲，难保不会刁难于你。唉，依我看呐，如今之计，唯有你别再见她，并且尽快另寻一门亲事，以明哲保身。”

申子旭半天不说话，孙昀只得暂时辞别。但他还是客气的将人送出了府。

自己失魂落魄的重回到书房里，积压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一拳打在墙壁上，鲜血直流。不禁觉得好笑，生平第一次喜欢的姑娘，那么喜欢的姑娘，竟然欺骗他，隐瞒他。险些，害了他。

向来仕途顺遂，年少有为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计所奈，欲哭无泪的悲痛。

果然，每几日，京师中很快就传出了，定国公家的高小公爷，要迎娶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