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温

余 温

像我这种突触延迟过长的人，整日处在漫长的认知状态中，而今也终于意识到我所偏爱的黑夜正如佝偻老妪的身影逐渐缩小，换句话说夏天终于到了。在白昼里感受不到一丝顺畅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个季节呢?何况高压高温下某种携带刺激性气味的分子也变得更加猖狂。值得庆幸的是，我就要解脱了，终于要脱离了。

在我听着“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这些话并想付诸行动的时候，同时也接受着最后一批90后就要升级到高中而00后开始称霸校园的事实，多么痛的领悟呀！这意味着我终究沦落到了餐桌上有一只鸡但再也不会吃到鸡腿的年纪了。再想想，我那可悲的青春，我那可叹的年华已然成了应试教育的祭品。又听说将要实行的文理不分科制度，于是一面作为过来人教导着学弟学妹们不宜偏科一面享受着他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白天那样拥挤，各种欢喜、各种怅惘，也就只有在晚自习的时候能安下心梳理一下思绪。以前在一中本部每天晚上都有这样的反思时间，只是当时一心只想回家拥抱自己的大床，如今却只能怀念着。那时候几个小伙伴们总会出去“晒”月亮，看星星。记忆里最深的是一个夏夜，空气湿湿的，合欢树的花开得正盛，我和小喷在校园里走着，她抱怨这个，我抱怨那个，内容无非是男孩女孩、成绩分数。我记得最后我们迟到了，老师黑着的面孔把那天的星空映得格外璀璨。而就在刚才，我特地看了看外面，全黑的，没有星星，很符合此时的氛围。我也渐渐学会享受它，告诉自己这也并没有多诡异。偶尔听到风打树梢的声响，想着窗外的树正在这样的黑暗里卖力生长，那样笔直的向天空伸展，就像此刻我该有的勇气和执着。而之前做过的性格测试也证实着我拥有偏执型人格，但就像本该叛逆一样，我也曾否定这样的结果。我说我善变，我讨厌执念的产生因为执念一旦形成就会无所顾忌地去实践，话说回来，这就是偏执的后果。看，我就是这样生活在自我的纠结中，甚至经常连累周围的人们。在此真的很抱歉，抱歉对自己的不人性，抱歉对他人的不人道。但我也安慰自己：口才的提升得益于这些，耐力的升级得益于这些，理解了哲学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奥秘也得益于这些。

其实我没想说什么，也没想做什么，我就看着那些日记，回忆一些人、一些事。我记得初识侯子的那天傍晚，夕阳正好，我记得曾经的豪言壮志、信誓旦旦，我记得一些不会实现的约定，我记得他们的好。·也许这些零散的记忆还原不成一个完满的故事，但只要能温暖此刻的我就够了。

侯子说我的记忆力堪比鱼儿，那真是抬举了。作为黑暗系女生的表率，我只能对一些人说你们只知道我的名字却从来不认识我。我曾努力记住那些词汇，那些从美好的、不美好的回忆中抽取出来的词汇，我将它们以特有的形态贮存在脑海中，只是不知是看得久了还是开始厌倦的关系，那些东西变得陈旧，开始腐烂，发出并不明了的独特气味，让我不知所措。我可以甩甩胳膊潇洒的说拜拜，然后踏上另一条路，找回自己的窝，把梦想这东西藏匿起来，伪装成无志青年从此没心没肺的活着。可我又清楚的认识到心安理得从来就不存在，真相是掩盖不住的，不是这样的人狠不下心做一些事，比如从来就没有超能力能够删除记忆。也许自己还是自私的，可毕竟，活着，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自己。而我只是过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某条路上踽踽独行的自己，总是在徘徊不行进之时想得最多，而看得到的未来，也总是最令自己恐惧的未来。想像一下什么场景也只会向往那些美好得几乎实现不了的光影，那么，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起码还没落魄到窃取别人的憧憬，还没纵溺自己成为偷取别人梦想王国的小偷。

我还是没习惯一些事情，比如那些词汇总在不经意间占据整个大脑，然后叫嚣着要霸占未来的世界，但最令我惊怯的是我会如此纵容它的肆意妄为。再比如我在腹诽的时候那些曾经看重的故事、人物被分割成不同的某种具象物质，任我天马行空，可悲的是我乐于干这种事。还有很多，邪恶的世界需要泡泡鱼的拯救或者只要把它粉刷成金黄色就好了，因为亮闪闪的世界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那样神圣高端不可侵犯。如果你不揭开它或者用力拉扯它，它就会一直存在，然后腐蚀长发公主手中的竖琴上那根最坚固的弦直到她再也无法用它弹奏。然而事实终究是我无法掌握的，也是改变不了的。一些人，一些事，时间的磨合里变了模样，但这些最后只能成为记忆，伤心的，悲凉的，所幸都会变得模糊不清。只要没有兴致去深究当初的自己如何在夜里辗转反侧或是如何在白昼里戴上盔甲，一切还是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新开始，而自己也会重新成长。每次偏离初衷总会与这个世界碰撞，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将那些伤痕一一抚平。

可我终究还是不习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我知道很多人和我一样，但没有人会落荒而逃，毕竟诱惑太多，可以去的地方太多，越来越纷扰的世界也为人们提供更加多样的生存环境。生存方式很多，而我终究会成长得有些艰难，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