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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书评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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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童年的回忆。乌尔斯伽德、乌尔涅克洛斯特,分别是布里格祖父和外祖父的庄园。在诗人童年的时候,贵族传统尚在,却也日渐式微了。巨大的宅子里贵族的末代们成为了炼金术试验者、招魂师和幽灵。在这里,母亲、祖母、祖父、父亲一个个死去,还有艾里克,诗人幼年的玩伴,家族画像的最后一幅,死于徒刑。

童年里有许多许多的恐惧,那夜间归来的死者、那桌下墙上伸出的一只手、那高烧中的庞然大物、那阁楼中变成陌生可怕的实体的化装服都是“更古老的”来自另一王国的恐惧。这是已不能为大人们理解的恐惧。所有的恐惧归根结底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死亡之于我们,正如果核之于果皮一样,是在我们每个人自身之内的,是属于我们的“最宝贵的东西”。这股陌生的力量正是“我们的力量”。之所以陌生是因为我们极力逃避它,而逃开它 (你又能逃向何处?)我们获得的只是灵魂的匮乏,对生命底里的遮蔽。

母亲,你是恐惧的孩子温柔的庇护所,用微笑和絮语,“在他的新眼睛上你筑构起/友善的世界并挡开了陌生的世界。”“你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你就是灯,环绕着周围熟悉亲切的事物,使它们失去隐秘的阴影,显得善良、单纯,一览无遗。”

“如果我呼喊,谁将在天使的序列中/听到我?”

(——《杜伊诺哀歌》)

当我们渐渐长大,当我们血液中那位“隐蔽的、有罪的河神”愈来愈响地吹起他的海螺壳号角,当母亲的身影已不能替我们挡开存在的激荡的深渊,我们该求助于谁?

诗人的目光投向了那些“故乡的少女们”,阿贝洛娜(贝蒂娜以及诗人在威尼斯邂逅的那位丹麦女子是她的不同形态),悲剧女演员,古希腊女诗人萨福,葡萄牙修女阿尔科福拉多……面临同样的存在深渊,她们选择了去“爱”。这种爱不是占有,不是狩猎游戏,甚至不需要被爱者的回应。她们独自攀升,勇敢地承纳起这“最古老的受苦”,“怀着爱意从心爱的人那里解放出来并在颤抖中忍受”,“就像箭忍受了弓的紧张,以便/在射出的刹那超越自己。因为/世上没有地方供我们停留。”这种更单纯也更艰难的爱,使灵魂真正的自由和广远成为可能。这是生命中更强大的力量,足以让深渊化为根基。“当火舌绞成火结/烈火与玫瑰合二而为一时/一切都会平安无事/世界万物也会平安无事。”

这些伟大的女性,她们连同那些儿童和早夭者一起完整地守护了生死的奥秘,同时也昭明了诗人的存在使命:潜入存在的深渊,在黑暗中唱出“献给永恒者的悲歌”。

“浪子回头”:结束语

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在我们所阅读到的这本书中,直到结尾,诗人仍在行进,仍然身处漫长的学习期。小说最后讲的是“浪子回头”的故事,对于这个源出《圣经·路加福音》的故事诗人作出了新的阐释:这

是一个不愿被爱者的故事。不愿被爱是因为这爱不是以他而是以“习俗”为对象。那些自以为关心他爱着他的人们是一些“进入老境”的人。

但浪子还是回家了。他回家是因为他决定“在从前未能做到的而只是简单的等来的事物中挑选最重要的补上”。他将“同他们寻找出一种简单而诚挚的谐和,这种谐和,任凭你自己将来怎么转变,都无需更改”。在这习俗编织的家中,在这生疏的世界上,“你的寂寞”将是“你的立足点和家乡”,“从这里出来你将寻得你一切的道路。”

“再一次并且是真正地承担起实现童年的重任,这就是浪子回头的原因。”

“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 ——《马太福音·十八章·三节》

附言:

当代中国,社会经济政治的改革正如火如荼。文化和艺术不可避免的商业化、娱乐化。学术明星遮盖了学者,流行歌手驱逐了诗人。科技产品的花样翻新让读书几乎成了古典的缅怀。在愈演愈烈的物质狂欢中人渐渐迷失了自身。这一切正一一印证了海德格尔关于“贫困时代”的定义。在此并非是为贫穷落后唱挽歌,物质的贫富并非人与人之间的根本分野,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应纯然是悲剧性的,正如同从未曾有过也不会有人间天国一样。只要死亡仍是万物的终极法则,只要爱仍是人世间最后的居所,我们就要有勇气刺破层叠的谎言,拒绝虚假的安慰。对于那些先行的“贫困时代的诗人”,我们即便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他们也可以作为星辰和灯火,给黑夜中行走的我们以真正的慰藉与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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