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齐侯送文姜婚鲁祝聃射周王中肩

话说齐僖公有两个女儿，都是非常美丽的。大女儿嫁给了卫国，就是卫宣姜，这里先不细说。单说次女文姜，她长得像秋水一样清澈，芙蓉一样美丽，比花还要会说话，比玉还要香，真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古今中外的国色天香。而且她知识渊博，出口成章，因此被称为文姜。世子诸儿，原本是个沉迷酒色的人，他和文姜虽然是兄妹，但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诸儿比文姜大两岁，从小在宫中一起玩耍，一起调皮捣蛋。等到文姜渐渐长大，变得像花一样美丽，诸儿已经懂得了男女之情，看到文姜这样才貌双全，加上她行为轻佻，常常有调戏她的想法。文姜本性淫荡，又是一个不顾礼义的人，说话轻佻，经常讲些粗俗下流的话，完全不避讳。

诸儿长得高大英俊，皮肤白皙，嘴唇红润，是个天生的美男子，和文姜真是一对般配的人。可惜他们出生在同一个家庭，是兄妹关系，不能结为夫妻。现在他们聚在一起，男女之间没有界限，以至于经常肩并肩手拉手，无所不为。只是因为宫里的人在旁边，才没有进一步同床共枕。这也怪齐侯夫妇过于溺爱子女，没有事先预防，导致儿女做出了像禽兽一样的行为，后来诸儿被杀，国家陷入危机，灾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自从郑国世子忽大败敌军后，齐僖公在文姜面前多次称赞他的英雄事迹，现在又提议与他联姻，文姜非常高兴。但当她听说世子忽坚决拒绝，心中郁闷，生了一场病，白天发热，晚上发冷，精神恍惚，半坐半躺，连吃饭睡觉都放弃了。有诗为证：

二八深闺不解羞，

一桩情事锁眉头。

鸾凰不入情丝网，

野鸟家鸡总是愁。

世子诸儿以探望文姜的病为借口，经常闯入她的闺房，挨着她坐在床头，全身上下抚摸，询问她的病情，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定的界限，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一天，齐僖公偶然来到文姜的住处看望，看到诸儿在房间里，责备他说：“你们虽然是兄妹，但按照礼节应该避免嫌疑。今后只要派宫女来问候就可以了，你自己不必亲自来。”诸儿唯唯诺诺地出去了，从此他们相见的机会就变得很少。不久之后，齐僖公为诸儿娶了宋国的女子，鲁国和莒国也有陪嫁的女子。诸儿迷恋新婚的妻子，与妹妹文姜的来往更加稀少。文姜在深闺中感到孤独寂寞，怀念起诸儿，病情也更加严重，但她心中的苦楚却难以向人倾诉。正如俗话说的：哑巴尝了黄柏的味道，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苦。有诗为证：

春草醉春烟，

深闺人独眠。

积恨颜将老，

相思心欲燃。

几回明月夜，

飞梦到郎边。

话说鲁桓公即位那年，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还没有娶夫人。大夫臧孙达上前进言说：“古代的国君十五岁就开始生儿子。现在君主您还没有正室，将来谁来继承大位呢？这并不是重视宗庙的做法。”公子翚说：“我听说齐侯有一个心爱的女儿文姜，本来打算嫁给郑国的世子忽，但没能成事。君主您为什么不去求婚呢？”鲁桓公说：“好。”于是派公子翚去齐国求婚。齐僖公因为文姜正在生病，请求推迟婚期。宫女们却把鲁侯求婚的好消息告诉了文姜。文姜原本是因为过度思虑而生病，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感觉病情也在逐渐减轻。

当齐国和鲁国因为宋公的事情，在稷地共同会面时，鲁桓公当面再次提出了婚姻的请求，齐侯答应在第二年考虑。到了鲁桓公三年，鲁桓公亲自来到嬴地，与齐侯会面。齐僖公被他的诚意所感动，答应了这桩婚事。于是鲁桓公在嬴地举行了纳币仪式，仪式的隆重程度是平常礼节的两倍。齐僖公非常高兴，约定在秋季九月，亲自送文姜到鲁国成婚。鲁桓公便派公子翚到齐国去迎接文姜。齐国的世子诸儿听说文姜将要嫁给其他国家，以前对她的迷恋之情不禁再次萌发，他让宫女假装送花给文姜，并附上了一首诗：

桃有华，(桃花盛开，)

灿灿其霞。(灿烂如霞。)

当户不折，(门前不摘，)

飘而为苴。(随风飘散。)

吁嗟兮复吁嗟！(唉，真是可惜啊，真是可惜！)

文姜收到诗后，已经理解了诸儿的情意，也用诗歌回应说：

桃有英，(桃花有花蕾，)

烨烨其灵。(光彩照人。)

今兹不折，(现在如果不摘，)

讵无来春？(难道就没有来年春天吗？)

叮咛兮复叮咛！(再三叮嘱啊，再三叮嘱！)

诸儿读了文姜的回信，知道文姜对他还有情意，对她的思念变得更加深切。不久，鲁国派上卿公子翚到齐国来迎娶文姜。齐僖公因为疼爱女儿，想要亲自去送行。诸儿听说后，向父亲请求说：“听说妹妹将要嫁给鲁侯。齐国和鲁国世代友好，这确实是件好事。但既然鲁侯没有亲自来迎娶，就必须有亲人去送。父亲您有国家大事在身，不方便远行，儿子虽然不才，愿意代替您去一趟。”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