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孙阏争车射考叔公子翚献谄贼隐公

两路军队都到了。公孙阏迎战右宰丑，颍考叔迎战孔父嘉，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东方渐渐亮了起来，孔父嘉无心再战，夺路逃跑。途中又遇到了高渠弥，又打了一仗。孔父嘉放弃了战车，跟随他的只剩下二十多人，他们徒步逃走了。右宰丑在战斗中阵亡。三国的战车和士兵，全部被郑国俘虏了。他们所掠夺的郑国郊外的人民、牲畜和物资，又重新回到了郑国的手中。这是庄公的妙计。史官为此写了一首诗说：

主客雌雄尚未分，

庄公智计妙如神。

分明鹬蚌相持势，

得利还归结网人。

庄公占领了戴城，并且指挥三国的军队取得了胜利，大军凯旋而归。庄公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款待那些随行的将领们。将领们轮流举杯向庄公敬酒，祝福他长寿。庄公面带满足和得意之色，举起酒杯，将酒倒在地上说：“我依靠天地和祖先的神灵，以及各位将领的力量，战斗总是能够取得胜利，威望超越了公爵，与古代的方伯相比如何？”所有的臣子都高呼万岁，只有颍考叔沉默不语。庄公瞪大眼睛看着他。颍考叔上前说：“您说错了！方伯是接受王命，作为一方诸侯的领袖，有权力发动战争，命令无人敢不服从，呼唤无人敢不响应。现在您以王命为借口，指责宋国的罪行，但实际上周天子并不知情。更何况，您发出征兵的檄文，蔡国和卫国反而帮助宋国侵犯郑国，郕国和许国这样的小国，公然没有响应。方伯的威望，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庄公笑着说：“你说得对。蔡国和卫国的军队已经全部被消灭，这已经足够作为小小的惩罚了。现在我想对郕国和许国进行问罪，应该先攻打哪一个国家呢？”颍考叔回答说：“郕国与齐国接壤，许国与郑国接壤。既然主公您想要给他们加上不服从命令的罪名，就应该正式地宣布他们的罪行，派一位将领帮助齐国攻打郕国，请求齐国的军队一起攻打许国。如果攻下郕国就将其归还给齐国，攻下许国就将其归还给郑国，这样就不会失去两国共同合作的友谊。等到事情结束后，将胜利的消息报告给周王，也可以掩盖四方人的耳目。”庄公说：“好。但我们应该按照顺序来执行。”于是，他先派使者将对郕国和许国进行问罪的情况告知齐侯。齐侯高兴地接受了。齐国派夷仲年率领军队攻打郕国，郑国也派遣大将公子吕率领军队协助，直接进入郕国的都城。郕国人民非常害怕，请求与齐国和解。

齐国的国君接受了这个请求，就派使者跟随公子吕到郑国，询问攻打许国的日期。郑庄公约定齐国国君在某个时间在某个地点会面，同时请求齐国国君去邀请鲁国国君共同行动。这是周桓王八年的春天。公子吕在途中生病，回到国家不久就去世了。郑庄公非常悲痛地哭泣说：“子封不幸去世，我失去了我的右臂！”于是他给予了子封的家人丰厚的抚恤，并任命子封的弟弟公子元为大夫。当时正卿的位置空缺，郑庄公想任用高渠弥，但世子忽私下里劝告说：“高渠弥贪婪而且残忍，不是个正直的人，不能给他重任。”郑庄公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改任祭足为上卿，来代替公子吕的位置。高渠弥则被任命为亚卿，这事情就不再提了。

到了夏天，齐国和鲁国的两位诸侯都按时来到了，与郑国的国君面对面地商定了出兵的日期，约定在秋天的七月初一开始，在许地集结。两位诸侯接受了命令之后就分别离开了。郑庄公回到国内，大规模地检阅了车辆和马匹，选择了一个日子在太庙进行祭祀，然后在训练场上召集了所有的将领。重新制作了一面大旗，称为蝥弧旗，把它插在一辆大车上，并用铁链固定。这面大旗是用锦缎做的，锦缎的面积是一丈二尺，上面挂着二十四个金铃，旗上绣着“奉天讨罪”四个大字，旗杆的长度是三丈三尺。庄公下令说：“如果有人能够手持这面大旗，并且行走自如，就任命他为先锋，并且赏赐给他一辆战车。”话音刚落，队伍中就走出一位大将，头戴银盔，身穿紫袍和金色的铠甲，长着黑脸和卷曲的胡须，眉毛浓密，眼睛大。众人一看，原来是大夫瑕叔盈。他上前报告说：“我能够手持这面旗子。”

他用双手拔起旗杆，紧紧地握着，向前走了三步，又向后退了三步，然后把旗杆重新竖立在车上，呼吸平稳，没有喘气。士兵们无不为他喝彩。瑕叔盈大声喊道：“驾车的人在哪里？给我驾车！”他正要感谢恩典，队伍中又走出一位大将，头上戴着雉鸡羽毛装饰的帽子，额头上围着绿色的锦缎，身穿红色的长袍和犀牛皮制成的盔甲，口中说：“举旗行走，这并不稀奇，我能舞动它。”众人都上前观看，原来是大夫颍考叔。驾车的人看到颍考叔说出了这样大话，就不敢上前，而是停下脚步观看。只见颍考叔左手提起衣服，右手打开铁环，从背后倒着拔起那旗杆，然后一跃而起，旗杆已经拔到手中。他急忙用左手抓住，顺势转了个身，用右手托起。他左旋右转，像舞动长枪一样，舞动得呼呼作响。那面旗帜时而卷起，时而展开，观看的人都感到非常惊讶。

庄公非常高兴地说：“真是勇敢的战士！应该让他驾驶这辆车作为先锋。”话还没说完，队伍中又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