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
“若有更好的去处,不必等我。”娘亲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鸟鸣:不归,不归。
那场景太遥远,遥远得像梦一样,可是疼痛的感觉仍旧清晰。
“娘亲……娘亲……为什么又丢下我……”乌长离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叶无乡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他自知没有任何资格,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安慰她。
云雾来了又去,往返不息。
乌长离哭得脸色发白,良久才停住。
她抬起脸,看向叶无乡,语气平静而郑重:“哥哥,你现在能告诉我娘亲是怎样死的吗?”
娘亲离开她时还是那样年轻,怎会早早离世?
叶无乡注视她,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泪。
“师姐的死与我有关。”
乌长离蓦地睁大眼睛。
“什、么?”她颤声道。
叶无乡抿着薄唇,取出袖中的信,递到她手边:“这封信,是师姐生前托我带给你的。”
他一字字说得很清晰。
乌长离低头接过信,手止不住地发抖。
什么叫与他有关?
*
叶无乡先离开了,乌长离独自僵坐在车上,手紧紧攥着信件,却没有力气打开。
四年前娘亲离开她。
三年前叶无乡带她回雍都,告诉她娘亲已经死去。
今天,叶无乡说:娘亲的死与他有关。
什么叫有关?
这句话实在存在太多可能性,她不知道该怎样去理解——或者说,她有点不敢去理解。
“站住!站住!”车外忽然响起激烈的呼喊声。
乌长离立马警觉起来,把信件藏进怀中,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一群黑衫人举着刀棍追赶着一个小姑娘。
“哎哟这是做什么呢?”马夫勒住马。
小姑娘拼命逃跑,离马车愈来愈近,乌长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定眼一看——居然是柳盈盈!
乌长离大惊:“快,驾车!”
马夫不解:“小姐,还是等人跑过去再走吧?”
柳盈盈惊恐万分,见到近处有辆马车,立即呼救:“救命!救命啊!”
乌长离没时间同马夫解释,翻出车门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朝马屁|股上狠狠一抽:“救人!”
马儿抬起双蹄奔跑,马车往后倾斜,乌长离嘭一下撞在车棱上,她来不及喊疼,扣住车门喊道:“盈盈!这里!”
“小姐!”马夫惊道。
柳盈盈看见车上之人竟是乌长离,又惊又怕,即刻往她冲过去。
林中路面不平,车轮滚动得十分跌宕,那群黑衫人发觉柳盈盈想要逃上马车,追赶得更加快,更有甚者竟直接将手中砍刀投掷出去。
“啊!”柳盈盈与刀擦肩而过,吓得惊叫起来。
马夫惊道:“小姐,还是不要管闲事了!”
乌长离夺过缰绳,又朝马背上一鞭子:“你进去,我来驾车!”
马夫愕然:“你拉不住马的!”
前方黑衫人愈来愈近,乌长离又抽一鞭子,马儿嘶鸣着快速奔跑,她拼劲全力稳住身体,看准时间朝柳盈盈伸出手:“上来!”
柳盈盈急忙扑上去,乌长离咬紧牙关奋力一拉,柳盈盈半个身体趴到马车上。
马夫见状,立即伸出双手抓住柳盈盈肩头,奋力将她拖进马车。
乌长离心里感激马夫的援助,但还没来得高兴,那群黑衫人便围拢过来,挡在路口大喊道:“停下!”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盯住前方的路口,手紧紧攥住缰绳,大喝道:“驾!”
马儿撞进人群立马飞腾起来,乌长离几乎抓不住缰绳,身体止不住地摇晃起来。
偏生这时一个黑衫汉子扒住了车辕,作势就要抓上乌长离的手。
她心一横,极速地将缰绳缠到左臂上,右手抽出袖中匕首刺中汉子的手背,汉子疼痛不已,哀嚎着倒下去。
乌长离艰难地收回匕首,抬手想要解开缰绳,但受惊的马儿不停地摆头,使缰绳愈收愈紧,几乎要勒断乌长离的手臂。
整个躯体像是要被撕开一般!
正在这时,一抹藏蓝色朝她扑了过来。
“当心!”
来者的大掌一把拽住缰绳,马儿前蹄猛然抬起,仰头嘶鸣。
乌长离撞进他怀里,他一手抖开她臂上的缰绳,一手托住她的身体:“抓紧我!”
乌长离来不想,双手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腰,只感马车重重跌宕起来,嘭的一声,车终于归于平稳,均匀地飞驶出去。
“彭、彭大哥?”她仰头看见他麦色的下巴和挺立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