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次日下午。
皇宫内静谧无声,阴云里响起一声闷雷,霎时间,豆大的雨珠密密麻麻地砸向雕花白玉地板。
“侯爷,陛下今儿怕是不能召见您,还请侯爷先行出宫吧。”张公公撑伞走到雨中,命小太监递给叶无乡一把伞。
叶无乡没有接,只拱拱手道:“多谢公公,叶无乡先离宫了。”
他持剑大阔步向宫门走去,天雨越来越大,灰蒙蒙的雨幕中走来一群人。
“叶侯,留步啊。”十几个宫人簇拥着一名锦衣玉冠的年轻男子截住叶无乡的去路。那人慵懒地抬抬手,食指上的玉扳指格外醒目:“不知道给叶侯送把伞?”
身侧宫女立马冲过去把自己的伞递给叶无乡。
叶无乡看清来者面目,拱手弯腰:“盛王殿下。”
盛王见他不接,接过仆从手上的伞走到他身边:“早听说叶侯谨慎恭敬,不过是一把伞而已,本王亲自给你撑。”
刚才递伞的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去,浑身发抖。
叶无乡拱手道:“怎敢劳烦殿下?”说着便取走宫女手上的伞,退开半步撑上伞。
“哈哈哈!”盛王大笑几声,仆从们赶忙围簇过来,“叶侯劳苦功高,本王在府上聊备薄酒,提叶侯接风洗尘如何?”
叶无乡道:“日月宗尚有要务待臣处理,叶无乡改日再登门拜访。”
盛王把伞扔给仆从,抱手点点头:“日月宗的事务可是不敢耽搁呀,那就改日同叶侯一醉方休了。”
叶无乡低头拱手,收伞递给宫女:“叶无乡告退。”言罢,兀自转入雨幕中。
“这叶无乡依仗陛下青睐,竟敢对殿下无礼!”盛王身后的老公公咬牙切齿道。
盛王闻言哂笑一声,缓缓转身看着老公公,笑眯眯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公公还以为自家主子要奖赏自己,却没想到竟是死刑,笑脸霎时惨白:“殿下饶命,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唔……”
两名年轻公公上前堵住他的嘴,很快将人拖走。
盛王眉眼间浮现阴霾,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日月宗,好呀。”
昨日防风宗主被皇帝遣往西南矿区,日月宗事务暂时由叶无乡打理,其中也包括向皇帝上报这一样事务,故而今晨叶无乡早早地去往皇宫等候,既没见到皇帝,叶无乡便回日月宗了。
宗府内阁中安安静静,叶无乡便知道贺留荒还没把卷宗带回来,他到左卫房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出来时正看贺留荒催促搬运箱子的手下。
“搞快点呀,没吃饭吗?”他两手空空地靠在柱上,怠懒地踹一脚手下的腿,那手下险险摔倒在地。
叶无乡走过去淡声问道:“就这些?”
贺留荒转身皮笑肉不笑地说:“叶侯轻功炉火纯青呀,小的我差点没被吓死。”
叶无乡没理他,跟手下走进存放卷宗的房间,里面高高低低已经堆垒了几十个木箱。他问贺留荒的手下:“还有多少?”
手下应道:“大概还有十箱。”
“继续搬。”叶无乡道。
贺留荒进来打开一个箱子,拿起一卷竹简随意地翻翻:“三年,雍都就这么多案子?不过也没出什么乱子啊,你向陛下请旨看这些做什么?”
叶无乡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竹简放进箱子里,冷声道:“闲杂人等,不可翻阅卷宗。”
贺留荒啧啧嘴,转身走到门口道:“师弟好大的官威呀,得了,要我看我还不看呢,这么多字儿,烦都烦死了。”
叶无乡数了数数量,心中有几分判断和打算,于是问起另一件要事:“卢冲他们查得怎样?”
贺留荒望着外面愈下愈大的雨:“算有了一点进展吧,我们抓了几个岳大夫生前关联颇深的人,据他们说,有一位神秘女子与岳大夫一家关系密切。”
“神秘女子?”叶无乡捕捉到重点信息,“什么特征?”
“高高瘦瘦的,没什么具体特征。”贺留荒说。
叶无乡垂眸沉思,可这个信息确实没什么用处,还需要进一步查实。
“行了,你走吧,我等他们搬完东西。”叶无乡将贺留荒赶出门,提剑守在门口。
贺留荒疑惑道:“师弟,你一天到晚都不需要休息的吗?”如果贺留荒记得没错,叶无乡从昨天半夜回到日月宗,直至现在没有休息过一刻钟。
叶无乡淡淡道:“我回家休息。”
贺留荒摆摆手,“随便你吧,我得去找点乐子了。”
*
乌长离望着庭院中飞溅的雨水,心中暗暗庆幸,庆幸这几日家中花树还没有发苞,否则又该被雨水砸烂了。
下学后,她撑伞前往东街买了半斤糖果蜜饯,刚走出铺子,见到巷口一位老奶奶坐在雨地里卖豆腐,她于心不忍,过去将老奶奶篮子里最后两块豆腐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