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象
“仇秋,听说你又输给叶无乡了?”野地里的一棵高树上坐着一个红衣姑娘,手上正拿着匕首切烤好的野鸡,她戏谑地朝树下的人问道。
树下的火堆旁躺着一个藏蓝色衣袍的少年,他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不以为然道:“那是我让着他。”
“呵呵,”红衣姑娘笑出声,“叶无乡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日月宗响当当的人物了,蜀州三代郡守,百十来号杀手,他一个人就全杀了。我看你呀,这辈子都别想超过他!”
仇秋眯着眼睛瞧了眼她,不怒反笑:“怎么,霍兰缨,你看上那小子了?”
“你瞎说什么?!”霍兰缨勃然大怒,“他是我杀父仇人,我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那你在这长他人威风做什么?”仇秋嗤笑一声,“叶无乡不过是日月宗的一条疯狗,连养育他的师姐都杀,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仇秋翻身站起来,朝着西方冷声道:“叶无乡这几天不在雍都,去砍几个周贼才是正事!”
*
往南是什么地方,乌长离从来没有想过。
叶无乡带着她一直走了五天,在一个颇为温暖的小镇上停留下来。
“这边走。”那人将她从马上抱下来,淡淡地说了句话。
乌长离前几日有些发烧,今天头还昏昏沉沉的,走路也没劲,而叶无乡又是个身高腿长的,迈两步顶她五步,走着走着,乌长离不得不小跑起来。
“到了。”
乌长离猛一住脚,险险撞到他腿上。
她仰头一看:桃园。
乌长离迷惑地看向叶无乡。
叶无乡没有解释,抬脚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乌长离只得跟上去,等候的片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不多时,门里面传来一声应答,听着像是一个老妪。
门开了,乌长离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老妇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二人,问道:“你们找谁?”
叶无乡拿出一张房契:“这园子我已经买了,闲杂人等立马离开。”
“啊?这……这怎么可能?小姐怎么可能把桃园卖了……”老妇人哆哆嗦嗦地接过房契,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仍然不可置信。
叶无乡道:“走吧。”
乌长离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怔了半刻,才跑上前去跟上叶无乡。
这园子不算大,但胜在精致,雕梁画栋,九曲廊桥,垂柳浮荷,几乎处处成画。
“往后你就在这里住,你自己寻一门出路。”
他们走到池塘边的小亭子里,他抬眼望向西边的愁云,若有所思。
乌长离知道他大约要走了,或者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空落落的。
“叶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乌长离平静地说道。
叶无乡:“说罢。”
“我娘在哪里?”她一路上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叶无乡垂眼思忖了片刻,淡淡道:“她大概已经死了。”
!
乌长离浑身一紧,头顶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咳咳咳咳咳……”
乌长离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叶无乡一把扶住她,皱着眉头看着她:“人固有一死,何必这样?”
乌长离才九岁,就能感到这个人真是没有正常人的情感。
她捂着嘴吞下所有的血腥,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停地从眼眶滑落,浑身也止不住地颤抖。
“别哭了。”叶无乡看着她,递去一张白布。
乌长离躲开他的手,转身爬起来,背对着他狠狠擦干自己的泪水,颤抖着声音道:“我娘才不会死,她答应我会来接我。”
她咬着牙冲出两步远,又停步:“叶大人,谢谢你送我来这,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就飞快地跑走了。
叶无乡停在原地看她远去,飞身跃出墙去。
乌长离哭着走了很久,走到一间客栈门前,望了望里面,最终还是擦干眼泪,哆哆嗦嗦地走进去,问店小二:“老板,你们这还缺人手吗?我可以洗碗洗菜,洗衣服也可以,什么都可以做……”
“去去去!现在徐州正闹灾荒,哪有人住店!”
小二的唾沫星子全喷在乌长离的脸上,她咬牙点点头,“好吧,谢谢您。”
走出门去,她擦了擦眼睛,继续寻找下一家。
这是一家糕点铺子,可还没等她开口,老板娘就关上了窗门。
随后是一家成衣铺,她问:“老板,还缺洗衣服的吗?或者其他,我都可以做的!”
“哎哟,这么个小姑娘,”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仿佛很同情她,“真是天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