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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声问道:“妈妈,今天中元节,是不是应该给爸爸烧纸钱?”
电话里安静了好几秒。
温月华声音依旧柔和:“不用的,咱们家不讲究这个。”
挂断电话,温缱缓缓蹲下,用手掌抵住憋闷的胸口,把眼泪憋回去。
其实她刚才真正想问的是——
爸爸真的在她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她会在沈窈窈的生日宴会上看见这个早已死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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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
温缱来西山别墅参加研究生室友沈窈窈的生日宴会。
沈窈窈是温缱来京大读研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小姑娘是京城本地人,对温缱一见如故,喜欢黏着温缱撒娇喊姐姐。
沈窈窈总说她一见到温缱就觉得莫名亲切,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像,没准上辈子是亲姐妹。
温缱没有兄弟姐妹,家中只有妈妈和外婆,成长过程中一直很孤单。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半岁的娇娇小公主,温缱真心把她当妹妹照顾。
这一年两人相处亲密且愉快,沈窈窈生日正值暑期,为此温缱提前回京,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沈窈窈开心地把温缱领到自己父母面前做介绍:“爸爸妈妈,这就是我常和你们说的缱缱姐姐。”
温缱含笑的视线落在沈窈窈父亲的脸上,定格住,随即一寸寸变凉。
温缱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见过一张旧照片。
旧照片里的男人眉深目阔,仪表堂堂,与年轻时的温月华十分相配。
只可惜天意弄人,一场车祸阴阳两隔,留下了未出世的温缱。
但现在,这个在温月华口中过世二十多年的男人,却出现在了温缱面前,并被沈窈窈喊作爸爸。
耳中轰鸣阵阵,似炮火纷飞。
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
沈窈窈的生日宴会盛大奢华,草坪中鲜花铺地,管弦乐队演奏着巴赫,烛光闪烁中,洋溢的是父母对女儿的无尽宠爱。
温缱抱臂站在角落里,看一家三口温馨互动,目光里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笑。
就在刚刚,沈世铮在无人处拦住她。
“你姓温?温月华是你什么人?”
温缱看着他,一颗心像挂了铅石,不断往下沉。
旧照片中的年轻男人在多年的时光洗涤中增添成熟,面容更显厚重。
目光积威,沉沉压向她。
温缱没回答,但沈世铮的神色告诉她,他已经有了答案。
所有人都说,她长了一双与温月华一模一样的眼睛。
空气静默凝塞,男人身上高档香料气味令人作呕。
“温……”
沈世铮顿了下,念出她的全名,“温缱。”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说:“打电话给我。”
温缱独自离开周家别墅。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个不被父族承认的私生女,一个为了保护幼儿编造谎言的可怜母亲……电视剧中的荒唐故事,弄堂里的闲言闲语,温缱其实并不陌生。
她甚至不需要去找温月华证实,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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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缱一路惶惶,走下山时路灯次第亮起,华灯初上,车流不息,城市霓虹夜景徐徐绽放。
招手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温缱张了张嘴,脑中空白了一瞬。
去哪里?
回宿舍?沈窈窈的身影无处不在,无一不将温月华苦心营造二十多年的平和假象无情戳破。
难怪从小到大温月华一直都不让她来北京。
于她而言,这座城市好比深渊,一脚踩空便是万劫不复。
可不回宿舍,她还能去哪儿?
她好像无处可去。
这座城市此刻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在司机疑惑且催促的视线下,一个声音蓦地跳出脑际。
“槐树胡同23号。”
温缱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
出租车从五环外一路开进二环里,在一处耸着高大槐树的巷口停下。司机说只能到这儿了,胡同里不让进车。温缱道谢,付了有生以来最贵的一次打车费。
胡同深幽,路灯点点,次第向巷内延伸进去。
温缱目光寻着砖墙壁上的门牌号往里走,在找到23号之前,先看到了那辆造型嚣张的宝蓝色跑车,大刺刺停在路灯下,堵住了半条道。
看到车,温缱第一反应是找对地方了,第二反应是司机师傅骗人,这不是可以进车吗……
她从车上收回视线,转向另一侧的砖墙。
墙上没有招牌,只有统一编码的红底白字门牌号,门是黑色的玻璃门,看不清内里,只有幽深的光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