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乡(三)
十分昏暗。潇湘点上灯,姜去寒把纸条烧了,才舒了口气,躺到床上感慨道:“骑马真累。”
“你可以选择走路。”出了暗门,潇湘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呛他的机会。
姜去寒果然被噎住了,半天没说话。
姜去寒身娇体弱,又兼劳顿,晚间照例睡床。潇湘打了地铺,姜去寒却赖着不睡,趴在床沿托腮看她。潇湘本来准备打坐调息,被他盯得很是不自在。良久,姜去寒忽问:“你就不好奇纸条上写了什么?”
见潇湘没理他,姜去寒沉下脸:“你就不怕时坞让我们在这儿住两天,是为了等人杀你?”
“真是这样,你那时一定马上催我走,半个时辰都不留,”潇湘冷笑戳穿他,“要么你就自己动手,何必假于他人之手?——除了那把刀,你身上起码还有三种东西可以随时没什么痕迹地弄死我吧,姜……梅荨少主。”
事实确如她所说。姜去寒面上一热,翻身回床里面,闷闷道:“你倒是了解我。”
可她都不告诉他,和她有关的事。时坞调查了很久,也只查出她在幼时被一位当地人称“小江仙尊”、据说是江仙尊同族的修仙之人送过去,但这位小江仙尊也已身殒,除此以外再无任何线索。
“所以那张纸写了什么?”潇湘问道。
姜去寒翻回床沿,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道:“时坞说他们还在稳定局势,让我们在外面玩上个把月再回去。”
“我又可以自由很久了!”他压抑着激动说。
他说得轻巧,局势里却都是人命、利益纠纷、斗争、谋划。不说各个江湖门派,单是姜门主和时坞为了维持局面所耗费的心力,恐怕也是她难以想象的,更别说往后还需要恢复元气了。然而,除“吩咐下去就有人做,只是需要等待”以外,他又能知道多少?想来这次让娇养长大的姜去寒冒着风险流落在外,旁边还有个随时可能跑路的自己,正是形势相当不妙的表现。
潇湘听着他兴奋的语气,沉沉的疲惫不由得漫上心头。被带到暗门后,她总觉得自己真的活腻了。这样的生活好像一眼望不到头,令人绝望。就像被关进笼子的野鸟一样。
仙尊当年,也是这样吗?
那样的人,如今也化为烟云。
“你不开心吗?”姜去寒敏感地发现了她的低落情绪,“也对,你以前就在外面,倒只有我没见识了。”
顿了顿,他问:“还是说,因为我在,你才这么不高兴?”
“好困,睡了。”潇湘忍住泪意,起身吹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