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仙子的七十二个小宠夫
军师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将下巴轻轻枕在云华仙子头顶。
绚丽的烟花在高处炸开,熄灭的灰烬被山风吹向远方。
苍穹上斗转星移,浩瀚而寂静地笼罩着大地,笼罩着今夜的黛青色山脉,和远处夜游时分已过、灯火渐暗的风芜城。
这是属于他的、唯一的良宵。
就容他大胆一点。
“脸还疼吗?”黎明时分,走在下山的小道上,云华仙子问道。
她在梁上看得清楚,匪首那一刀鞘用了十分力,除了淤伤以外,刀鞘头上的金属雕花也在他脸上刮出了几道浅浅的印子。
“疼,要姑娘吹吹。”
云华仙子一指头药膏摁在军师脸上伤处,疼得他“嘶”地吸了口早晨的冷风:“想得美,我师祖做的灵药给你涂,便宜你了。”
军师将药膏在脸上揉开,凛冽的药香冲淡了他袖口的熏香气味。
云华仙子爱惜地收好小盒,将指头上残余的药膏涂在手背:“两个时辰就消肿了,到时候好见你父母——”云华仙子还是有点担心,“话说万一找不到你父母怎么办?你有别的什么亲戚吗?”
“姑娘莫要担心,到了城里,自然能找到,”军师低笑,“城在,家就无碍。”
这人过于淡定,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思乡之情,果然不简单。云华仙子只好奇他是什么级别的权贵,会不会动用家族势力,强行声称生米煮成熟饭然后逼她娶人,或者因阿彩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而为难她母亲?
——少女时期的云华仙子看多了话本子,想法过于戏剧化,明显有点不着调。
回到山寨,阿彩和剑客已经起来练剑,聚义厅那边传出阵阵惨呼声。云华仙子正打水洗漱,阿彩凑过来,暧昧地眨眨眼睛:“怎么样,我们风芜城的男人是不是柔情似水,让人流连?”
“咳!”正在洁齿的云华仙子被水呛了一口。
阿彩瞄了军师一眼,偷笑道:“他昨天就那样看着你,今天眼神又恨不得片刻不离地黏在你身上,你们一大早才回来,是不是偷偷私定终身去了?”
“没有,上山放烟火给城里报信。”云华仙子吐掉最后一口水,快速洗了洗脸,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你们居然背着我放了一夜烟花?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我?”阿彩胡搅蛮缠道。她知道这样说毫无道理,只是心里没底,想借着八卦缓解缓解焦躁的情绪。
“你药性还没过去,昨天睡得那么熟,我都不好叫你起来。”
“你好过分啊……”
笑闹声中,山寨的厨房最后一次升起炊烟,四人吃过早饭,天色已经全亮了。
一队披坚执锐的风芜城甲士,严整的甲胄上凝着露水,正在翻山越岭,带着空的囚车赶来。
一行人把匪徒们从地牢里提到寨外,军师道:“我当初设计如此,便是为了一旦下山,可以烧了它。”
云华仙子点点头。这座山山势陡峭,匪寨依山而建,故而建筑密集。四周的植被砍了一圈,烧的时候如果没有风,也不会波及其他植物,算是有心了。
“话本子里都是烧了山寨,但这样容易引起山火,有伤生之虞。”云华仙子道。她拔剑,平平挥了几下,剑气鼓荡,一座山寨房舍皆塌,上空腾起一阵烟尘。
“好呛!失策了!”
在扑面而来的土粉中,她收剑回鞘,四人一道跑出老远,留匪众们在原地挨呛。
风芜城很重视这拨山匪,派来的军士皆身着重甲,列队整齐,威势十足。领头的队长盯着部属将众匪徒塞进囚车、清点无误后,便向他们几个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先行撤离。
三人莫名其妙拱手还礼,一脸不明觉厉。
匪首是用仓库中一架破板车拉走的,缀在囚车最后。山路崎岖,想必十分酸爽。
“哎,赏金?”云华仙子忽然一拍脑袋,就想追上去,“还有我的搬运费?”
“赏金得问城主府要,”军师咳了两声,用袖子扑扑脸上的土,“他们只管押解,不管送钱。”
押解小队撤离后,后方露出几名衣着精美的侍从和一架精巧马车。军师移步向那边走去,那些人对他表现得十分恭敬,全程低头屈膝,静默无声。
“哎,军师,你怎么也?”云华仙子眼看这个欠她一笔钱的人要走,一把抓住他袖子道,“先把搬运费付了谢谢!”
车边侍从脸色剧变,几乎要扑上来,其中一人喝道:“不得对小公子无礼!”
军师转过身来,敛衽一礼:“吾名紫箫,在此匪寨乃是权宜之计。现在山寨已毁,军师之名不必再叫。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姑娘称呼我的名字。”
他直起身,不舍地凝视她,目光柔软而缱绻。云华仙子直率地看回去,目光明净,心中无尘。
说实话,碰见军师这样的,她只会觉得“此人行为奇怪”,完全不会去想“这个人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