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之路

祁连山下，西北大营。

叶家军大本营从凉州移至玉门关已半年有余，河西四郡各郡守粮草供应的还算及时，彼此北疆已进入雪季，中原正值深秋。

叶景舟扑了身上的霜花，进入主帐就开口问：“父将，朝廷旨意是何？”

叶念之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着手中的圣旨。

“打还是和？”叶景舟继续问。

叶念之： “以战养战。”

叶景舟接过圣旨，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他揣摩着皇帝的意思，难道国库已经空虚到这种地步了？

事实上，崇亲王监国的这几个月，魏明帝在下着更大的一盘棋。漠北的军需供应早已停了数月，那边打不起来，柔然二皇子已经获救，余家不过是震慑之用。

对于魏明帝而言最大的问题是皇权，先把西北边疆平定了，打仗的事情交给叶念之父子，等仗打完了，他逐个收拾朝廷的蛀虫些，贪污舞弊一概不容，最后就是几个儿子的去留了。

叶景舟：“父将，皇上的意思是接着打，若要以战养战那就只能赢，还得是收获颇丰的赢，前日我让老二点了粮草，最多够支撑两个月。”

叶念之：“离开春还有三个半月，若是不能速战速决，雪季之后的那一个月才是最难熬的。吩咐下去，粮草都紧着点。”

叶景舟：“是。”

叶念之：“皇上尤其重视这一仗啊，派了监军来。”

叶景舟：“监军？谁？”

叶念之： “大皇子。”

叶景舟惊愕不已，“大皇子？他向来不喜血腥，怎会派他来战场？”

叶念之起身，沉着道：“二皇子好胜，大皇子儒雅，可皇上却派了大皇子来，你说这是为何？”

叶景舟开始没想明白，听到父亲说“大皇子最缺什么？”后，他才明白过来：“大皇子最缺的是军功和政绩，若是这一仗凯旋而归，那么大皇子离九五至尊也就一步之遥了。”

叶念之：“皇上既是鞭策我等打好这场仗，又在给皇储铺路啊。所以，这仗只能赢，大皇子还要安然无恙。”

叶景舟顿时明白方才父亲沉重的心情了，此刻，他也经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

叶念之：“三日后，大皇子将抵达凉州，你早些做好准备，领着老二前去迎接。”

叶景舟：“领命。”

父子俩看了彼此一眼，有些话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不说破的好。

长京，筑渊阁。

“父亲，就这么放任他去北疆了？”林佑城不甘心地望着父亲兵部尚书林子珩和工部尚书萧权。

二皇子坐在屏风后面，默默地喝着茶。

“圣旨已下，难道还能拦着不成？少给我动歪脑筋，要是大皇子此行有任何偏颇，二皇子也是摘不清楚的”，林子珩厉声对着儿子开口。

萧权此时也出声：“来回的路上，大皇子是决计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要从长计议。”

林佑城：“如何从长计议？两日后，他就到边关了，这一仗明摆着就是让他捡功的。”

林佑城得知魏明帝主战后，就紧张起来。萧权何尝不是，自从七公主一事后，魏明帝明里暗里打压着萧家，让他有苦难言。

林佑城见他父亲一动不动，着急出口：“爹。”

林子珩何等精明，执掌兵部数年，早已布下层层关系网，他不开口，是在等二皇子出声。

萧权这个老狐狸也在等二皇子开口。

盛宇灿喝完一盏茶，走出屏风，几人纷纷见礼。

他坐在主位上，随即开口：“佑城啊，遇事急不得”，他看了萧权一眼，问道：“舅父，最近工部的拨款可还顺利？”

萧权眼中一亮，回：“略有波折。”

盛宇灿将目光扫到林子珩身上，“林大人身体近来可好？”

林子珩起身谢礼：“谢殿下，微臣尚好。”

最后，盛宇灿将目光定在林佑城身上，既有一种赞赏又是一种遗憾。

盛宇灿：“父皇雄才大略，既然要打，那就打到底，在国库空虚前结束战争。为君难，为父更难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政绩工程交给了我，军功自然不能遗漏大哥，父皇这叫平衡啊。”

林子珩满意地看着二皇子，他有如此心境说明历练出来了，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越看越不顺眼。

林子珩：“二皇子所言甚是，皇上向来不偏不倚。只是这场仗，既要赢，又不能赢得那么顺利和彻底。”

萧权看着林子珩，瞬间明白，他这是在谋后路啊，这仗打得也谈得，若是打完了，和谈之事自然就落到二皇子身上了。

二皇子满意地看着林子珩，果然是懂他的。

几人筹谋了两个时辰，三更之际，二皇子趁着夜色才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