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唏嘘
魏明帝看完了崇亲王递的折子,久久不能平息。
崇亲王亦久久不敢妄动。
“朕的几个儿子但凡一个有霓凰这般智慧,何须朕披荆斩棘,日夜兼程”,他的无奈或许旁边这个一母同胞,伴驾几十年的亲兄弟都未必能懂,可自己的侄女懂,奈何她只是一个女儿家,不能于朝堂建言献策,更不可在疆场保家卫国。
“所谓潜移默化,言传身教,云初的造化皆仰赖皇兄。她终究是女儿家,比不得几位皇子厚积薄发”,崇亲王何等精明,岂会真不懂皇帝的心思,只是有些事他装糊涂的好。
“你啊,就爱做好人”,魏明帝看着有些惶恐的胞弟,气也气不起来,笑也笑不出来。
“那两兄弟爱争,就让他们去折腾,你盯紧了,不伤了国本就好”,魏明帝岂会不知道两个儿子的心思和动作,那一天始终会来,早来早处理,若是自己真的哪天驾崩,身后的残局还不定怎么收拾。
“皇兄且放心,臣弟留意着呢,就是兄弟间有些嫌隙,本来无伤大雅,奈何有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才越演越烈。是臣弟失察,没有及时出手”,说罢,崇亲王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你拦不住”,魏明帝一摆手示意他起来坐好,“人心隔肚皮啊,生在皇家,你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哪能免得了,且看看弄些什么风浪出来吧。”
崇亲王明白,皇帝这只无形的手快要收网了。
“那石砚书的折子?”崇亲王虽暂领摄政,可御批如何,还得皇帝亲断。
“今后政事多听听霓凰的意见吧,披肝沥胆,她是大忠啊”,一挥手,魏明帝转身进了纹帐。
魏明帝三言两语讲完了,留下楞在那里的崇亲王。
崇亲王拿起折子,仿佛千般重,又不得不佩服皇帝的狡猾,摆了一个摄政王在朝堂,凡事他先顶着,留了一个女诸葛在后院,凡事有人参谋,而皇帝就悠闲地看着棋局,织着网。
此刻,他忽地有些心酸,妻子在千里之外管着偌大的陈国,自己呕心沥血于前朝奔波,如今连女儿也牵扯进来了。
他坐了一阵,揣好折子就准备离开。
“摄政王稍等”,魏明帝的心腹太监黄锦走了出来。
“可是皇兄有何吩咐?”崇亲王定下脚步。
“奴才传话来了,圣上原话:“可想通了?””
黄锦弯着腰站着。
“你去回皇兄,就说本王想通了”,两兄弟几十年的默契怎会不知彼此心之所想。
“皇上口谕”,黄锦立即站直了,声调也端素起来。
崇亲王叩礼:“躬闻圣谕。”
黄锦:“着盛云舒即日起调任卫尉寺卿一职,掌皇宫宿卫、兵械甲胄,工部侍郎的空缺由二皇子暂领。”
崇亲王眼中滑过一瞬惊色,叩拜:“臣弟代犬子谢圣上天恩。”
崇亲王回到王府后,盛云初也来到了他的书房。
他喘了一口气,脱下厚重的朝服,对她道:“可知皇兄对你是何评价?”
盛云初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上去,笑道:“总不会是不好的话。”
崇亲王喝了一口,“嗯。也别得意,后面有你苦的。”
“女儿倒是好奇,皇伯父说了些什么?”
盛云初本就天资绝伦,光彩夺目,此刻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崇亲王被她这副纯真的模样蓦地逗笑了。
他已位极人臣,何须自己的妻儿再赴汤蹈火,想及此,唏嘘不已。
“你本该无忧无虑,坐看云起,笑看日落,赏一春之花色,沐一秋之硕华”,崇亲王眼中的疼爱,无需复言。
盛云初的心较之崇亲王多了几分坚定和豁达,她笑:“父亲自是希望女儿无忧无虑,可您不是寻常之父啊,您肩上挑的是江山社稷,背上背得是盛氏皇族,女儿安国皇郡主的身份可不亚于长公主啊。”
“你倒是看的开”,崇亲王看了她一眼,慎色道:“今后政事多听听霓凰的意见吧,披肝沥胆,她是大忠啊。”
盛云初听完,眼中不知何时结了一层水雾,“皇伯父也是懂儿臣的。”
“你大哥即日起也要调任卫尉寺卿了。”
盛云初抬头看向父亲,“那工部侍郎?”
这就是崇亲王佩服盛云初的地方,不看眼前事,凡事看后果。
“二皇子暂领。”
这下,盛云初有些惊了,她坐在椅子上,徐徐吐出一句话:“盛极必衰,看来皇伯父要收网了。”
大哥盛云舒会调入大内,是她早就预想之事,除了崇亲王府这个最大的帝党,朝堂并无皇伯父真正可信之人。下一步就该是京师守卫,看来石砚书钦查的结果已经惹得天威震怒,那税改刻不容缓了。
“父皇,皇伯父既然不提石砚书巡察的结果,可见他并不想打草惊蛇,借着皇权之争铲除异己也并未不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