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这人怎么变蠢了?躲都不躲,上赶着被人砍?一脚利落地踹开了呆若木鸡的无辽,反手去夺黑衣人手上的长剑。
无辽被踢得猝不及防,捂着肚子就倒在地上,明明身上疼痛,他却是就着痛楚一人低低发笑,笑着笑着眼眶中竟有些泪意。
黑衣人不敢大意,迅速后退,箪伊脚尖轻挑,顺起了靠在墙边的一根木棍,扬手又劈退那人半步。长剑翻转,黑衣杀手近身冲向前,挡、砍、避、刺!
箪伊心下想着刚刚那一脚无辽半天也没从地上起来,有些着急,下手也开始发狠了一些!侧棍扫向那人肋部,紧接着干脆的滑步,用棍斜劈其持剑的右手手腕,打落的长剑“哐当!”一声撞在了地上,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箪伊手中的棍头已经迫近眉心,最后停住——黑衣人大惊!
“告诉你家主人,要收地上那人的性命之前,先来找我!”箪伊收回木棍,就见黑衣人捡起长剑,立身一拜,“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我会代为转告。”
这不是挺懂礼仪,怎么就做了杀手?箪伊也不多管那人,走到无辽面前。
无辽此时已经收回惊诧的目光,垂着头,看着箪伊鹅黄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步子飘荡了过来,稳稳垂落在他的手边,沉默了一会,“你还要坐地上在多久?”
无辽抬头的时候,箪伊莫名想到了幼时箪家养的一只田园犬,湿漉漉的眼睛、红着鼻头无辜地看着你。
箪伊幼年,箪老太爷养过一只幼犬,取名一一,箪伊很是喜欢,每天都在庭院中遛狗玩闹。
“你叫一一,我小名伊伊,好有缘哦。”
老太爷去世后的一日,箪老夫人便要将一一刚刚生产的幼崽或送或卖到别家。箪伊为此很是不解,问箪母,“为什么要把一一的小崽送走?”
“家中养不起那么多的狗。”
“为什么会养不起,幼崽都不吃别的,一一就能把他们喂饱了。”
“等他们长大了,就管不过来了,照顾不了。”
箪伊很是难过,但她面上哭不出来,只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可是他们才刚刚出生!”她不明白,既然养不起,为何一开始就不阻止一一?既然是生产,刚刚诞生的生命,难道生下不是因为期待?
她还是个女童,只能眼睁睁的、什么也做不了。
又过了些年岁,一一也将被人领送走。
“娘,为什么又要送走一一?”
箪母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会送走伊伊呢?你在想些什么?”
“我说的是太爷爷的那只狗,一一。”
“一一啊,”箪母摸了摸箪伊的小脑袋,“她已经老了,家里也没人照顾她。”
“老了?”箪伊愈发困惑,“老了就要送走吗?那一开始为什么要养?”
“你太奶奶不喜欢狗,当初是你太爷爷想要养的,可是他又不自己打理,几乎都是你太奶奶包办的,现在她觉得累了。”
箪伊有些伤心,脸上却没有情绪。她知道,在这家中,没有大人会在乎一个小女孩的心意。
她没有第一次遇见的那样难过,低着脑袋,不去看、不去听,关上院门。
她是那样莫名的,疲于争论。
她想,她要么永远不养一只狗,如果养了,她会是一辈子。
她也不会随意定夺送走别人的孩子,因为她不是孩子的阿娘。
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替他做决定。
箪伊仔细看着无辽,是时隔三年多,第一次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看这个人,不知怎的,很想流眼泪,箪伊边哭着边看着对面的人一起红了眼眶。
半晌,她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我这是救命之恩,话本里都写了,你是要以身相许的。”
“好。”
“但我还没原谅你。”
“嗯。”
“还记得我说的吗?谁先骗人了,谁是小狗。”
“汪!”
无辽死死抱住箪伊,“汪汪汪!”他是小狗。
很多时候的争吵、拉扯,就是为了一口气,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谁就低了一等。但是不是的,第一个开口的人,更有勇气敢去面对自己内心的犹豫、怯懦与惶恐。
她更勇敢。
-------------------------------------------------
无辽:汪汪汪。
箪伊:乖。
无辽:汪汪汪,要亲亲。
箪伊: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