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箪伊隔了一天带着九溪回海城,临行前找了一个小孩塞了两封信给他,吩咐了几句。进了马车,九溪见她心情不好,想着两人估摸谈崩了,大气不敢出。
卞淩在去上临的车驾里得了消息,自言自语,“你看,人心果然是善变的东西。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
“估计是那姑娘知道了实情,害怕得罪您,当然躲得远远了。”侍从跟在车驾旁,恭恭敬敬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这两人只是定了个亲,现在无家被您放在火上烤,有眼色的怎么可能跳火坑呢。”
“说的我好像十恶不赦,恐怖得很。”卞淩淡淡出声,“不过,恐惧总是好的。”
无辽在箪伊离开的第三天准备妥当,出发去上临。门口一个扎着小揪揪的男孩探头探脑,想进又不想进,无辽招了招手,温声问“小孩,怎么了?”
“你是叫无辽吗?”小孩稚气未脱,怯生生地问。
“是我。”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吗?”小孩看了眼马车。
“是的,今天就要走了。”
“啊?”小孩一惊,连忙掏出第一封信,“这个,这个是有人让我给你的。”
信封上没写任何字,无辽拆开,里面飘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王八蛋”写字的人仿佛气不过,又在后头加了重重的叉,浓墨差点就要浸破纸背。
他一下子就知道是谁写的,“她……她让你来的,就、就这封信吗?”
“嗯……”小孩有些纠结,那个姐姐说第二封信要这个大哥哥看完第一封后第三天再给他,前几天他玩忘了,差点就来不及,这个大哥哥今天又要走了?
哎,他只是个小孩,他该怎么办?他不是故意忘记的。
无辽见小孩懊恼的神情,试探地问道,“你还有东西给我吗?”
小孩似乎想通了,横竖都是要给这个大哥哥看的,索性一起给完了,小孩摸了摸,又掏出一封信,“还有第二封,然后就没了。”
无老爷叫了两辆马车,无辽单独一辆,为得他能一路舒服些。
无辽坐上马车,将信件捏了又捏,最后还是仔细藏在怀中,没有去看。
经此一事,他意识到卞淩这样的存在,轻而易举就能左右黑白,而今他两手空空,又怎么去保护她?院子里箪伊的话,让他知道她是知情的,即便知道现在的无家遭受打击,她还愿意找来,自己更不能……只有,推远。
箪伊四月下旬回到了海城,箪父没问出个啥,嚷嚷着要写信让无家赔偿,至少得出口气啊!箪伊摇了摇头,在房中呆了三天没出来。
三天后,箪伊找到了箪父箪母,说明自己想离开箪家,去学武。
“姑娘家家,舞刀弄枪不妥不妥,”箪母听了直摇头,“况且练武都是从娃娃开始练习基本功,你现在花信年华,练了也没多大用处。”
箪父却是支持,“学,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她待在家容易憋坏。去哪里拜师有着落了吗?”
箪伊摇头,“我想先离开这里,正巧九溪他们的镖队也要走了,我可以顺路跟一段,也不会有安全问题。”
箪父拍了拍胸脯,“你娘交给我,你想去就去吧。”
“我会经常写信回来的。”
箪伊觉得自己前二十四年,一直活在巨大的保护罩内,做一些安安稳稳的事情,以至于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可能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迫逃跑或者躲起来。
她对无辽更多的是气恼,却也明白对方的担心。或许如果此时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她就可以和无辽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对抗面前的风雨。
现在她没有,她好像什么也不会。
她也可以理解无辽这一什么也不说,自己去承受的选择。但是不妨碍她留信骂他是个王八蛋!
九溪听箪伊的一些打算,毫不犹豫地撇下了二哥,跟着箪伊四处拜师,美其名曰“脱离家中庇佑,成长为新一代镖师。”然后带着二哥挑选的几位护卫,美滋滋地随箪伊浪迹天涯、仗剑江湖!当然,这些只是她自己想想。
毕竟,箪伊可比她二哥管得松啦,此后还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