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殿久别重逢
敏儿在庄末床边趴了一宿,好在七月的天,没有着凉。直到少恒早晨端茶进来,才把她叫醒。敏儿揉揉眼,道:“他昨晚喝多了,一直喊头疼,我给他揉了揉,他才睡了。”少恒道:“没事,老毛病了。”敏儿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他梦里喊‘娘’,一直这样吗?”少恒想都不想,随口“嗯”了一声。敏儿将信将疑,直觉告诉她,少恒在撒谎。不过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大殿。
回到房里,敏儿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套庄重考究的华服,又把贵妃娘娘送她的首饰,少恒拿给她的首饰,自己随庄末南游时买回来的首饰一并收拾出来,仔细斟酌了好一番,才把自己装扮起来。刚收拾好,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道:“姐姐,你看谁来了?”敏儿大喜,忙奔出门外,只见白景和叶青城笑嘻嘻的看着她。敏儿大叫一声冲二人奔去,一下抱住两人,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儿,白景和叶青城把她松开。叶青城调笑道:“穿这么仙的衣裳,哭的跟小鬼似的。”敏儿眼泪扑簌扑簌的掉,咧着嘴道:“我想你们想的肝疼,你还笑?”白景忙把她抱在怀里,忍着眼泪道:“我们也是啊,你不知道,家里人都急疯了。”敏儿抹抹眼泪,只是哭泣,一时竟无语了。
清久倒背着双手走过来,道:“见了面就吃点喝点聊点开心的事,我可是还饿着呢!”敏儿破涕为笑,道:“你在哪找到的他们?这次真谢谢你。”清久扬起小脑袋道:“难道在平阳城一年半载白混的?抛出一包银子,有的是人给我跑腿。不只他们俩,端王使团都有哪些人,来了多少人,带了多少东西,歇在何处,我都一清二楚。”敏儿不听他啰嗦,拉着白景和叶青城道:“到我房里。”清久道:“那不行,先得见见主人家。”白景和叶青城对敏儿道:“正是。”
清久、敏儿陪着白景、叶青城去见庄末。刚好庄末穿戴整齐,正看着一众锦袍小甲厮杀。见了白景、叶青城,起身道:“昨日见了端王,我还想你二人会不会同行,没想到果然来了,一年多不见,更精神抖擞了。”二人道:“王爷过誉了。”叶青城道:“敏儿在这里打扰王爷多时,有劳王爷费心看顾,我来时奶奶特意嘱咐,一定要好好谢谢王爷。”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呈给庄末。清久接在手中,递给庄末。庄末打开盒子,是六只点心模子,嘴角浮起一丝笑,道:“本王一直记得院长做的点心,田大人嘴巧手拙,比院长差了好大一截,本王一定要再去圣都,偿偿院长的手艺。”敏儿伸手拿过盒子,仔细打量着,心道,娘送他这么个东西做什么?
白景道:“我二人来时去了趟员外府,肖员外带了封书信给清久公子,还有两颗果子,让带给王爷偿偿,说是芦思道树上结的。”说着,从袖中取了一个极精致典雅的盒子,呈给庄末。庄末拿在手中,举着盒子看了半晌,问清久:“你们家的东西倒很讲究?”清久道:“肖家的朋友非富即贵,怎能不讲究些?”
庄末今日心情大好,打开盒子,见是两只绿油油圆滚滚的东西,随即盖上了盖子。清久道:“我爹爹送的,不如王爷的意?”庄末道:“怎么会,只是这果子难得,给本王实在糟蹋了。”敏儿问:“怎么说?”庄末看着她,感觉哪里怪怪的。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的脸没洗干净,不禁哑然失笑。敏儿又道:“笑什么?”庄末发现了,她今天穿的衣裳不一样,格外庄重华美,和往日里大相径庭。一袭月光白的缀地长裙,内搭了杏黄的锦缎中衣,称的白玉般的脖劲更加修长纤细。长裙上银丝缠绕珠光闪闪,手臂上两条水袖堆叠,平添了十二分仙气。一头珠翠步步生姿,真似那月宫的仙女,让人移不开眼。
清久咳嗽了两声,挡在敏儿面前,笑眯眯的对庄末道:“王爷,我爹爹送的果子为何不如你的意啊?”庄末收回眼神,道:“这果子叫梭罗果,其树一千年一开花,一千年一结果。喜阳不喜阴,喜闹不喜静,喜聚不喜散,非是有缘人不得见。如此珍贵的东西,本王岂能收。”众人好奇,上前观看。
庄末打开盒子,展示给他们看。敏儿道:“其貌不扬。”庄末道:“样子丑,果难吃。”白景道:“王爷以前莫非偿过?”庄末笑道:“本王百日宴时,先帝召大巫师为本王占卜,好巧不巧,当时用的便是从桂坊荒漠中带来的一颗梭罗果。事毕,大巫师将果子进献给先帝,说了许多这果子的好处。先帝便命人将果子打汁喂与本王,其味甚苦,灼心灼肺。”叶青城道:“既如此,为何说它有许多的好处?”
庄末道:“传说数千年前,梭罗还是荒漠里的一棵普通小草,秋落而春生。后来有一个上古神仙游历到此,见茫茫大漠里唯有它屹立不倒,便挥手为它化出一片绿洲,赐了一汪泉水和许多花草与它为伴。梭罗颇有灵性,感念神仙恩德,竟将自己由一个一岁一枯的草长成了为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不过因它资质本为蒲柳,长起来实在艰难,这才一千年一开花又一千年才结果,每朵花每颗果都历经了万千磨难。所以,能见到它结果,都是有大造化的人,能偿一口就更不得了了。”众人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