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直沁心魄
这个季节,天黑得早,刚入夜,天便冷得跟冰钻骨头似的。冯蕴极是畏寒,小满把昨年做的狐皮氅子翻出来,披在她身上,竟觉得十分合时宜。这件氅衣领子上的狐皮还是裴獗亲自猎的,他极是眼熟,看着冯蕴穿出来,眼睛一眯,便道:“过两日,我抽空上一趟山。”冯蕴将荷包里的绢子掏出来交给小满,心不在焉地问:“上山做什么”裴獗看她一眼,“看能不能猎到两张好皮子。”冯蕴轻轻哦一声,笑得眉眼轻荡,“是对我升任王府长史的贺礼吗多谢大王。”声音娇媚温柔,眸色流转横波。如翦似雾,直沁心魄。她什么都没做,却给了他强烈的冲击……裴獗嘴角一挑,淡淡道:“贺礼另有。”冯蕴故作惊讶地看过去,“是吗大王真是体面人。属下这厢谢过了……”她朝裴獗欠身鞠躬,裴獗眼风一扫,朝窗外庭院望一眼,压低声音,“不必急着道谢,也要蕴娘受得住才行……”冯蕴脖子一僵,半晌才抬起来,看着正襟危坐的男人,嘴角微微一扯,慢声笑道:“那敢情好,大王敢给,我便敢要。”裴獗原是存了逗她的心思,不料得此回应,轻言细语如羽毛拂面,痒痒酥酥麻麻一片,热烫沉重的感觉,坠入下腹。裴獗伸手将人拉过来,冯蕴猝不及防,坐在他的腿上。他没使大力,不轻不重便控制住她,稍稍触摸,她便软了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声音潮润软糯。“嗯……”这声调,听得裴獗黑眸暗沉一片。他低下头,在冯蕴额际轻啄。“蕴娘,今晚早些歇吧。”冯蕴嗯咛一声,在他热烫的掌心抚弄下,毫无反抗之力。她发现今生的自己,服了那药以后,体质好似有很大的改变……整个人极是敏感。有时候哪怕心里不那么想,却全然逃不掉潜藏的魔鬼……她急促地喘息两声,拦住裴獗的手,绷着身子瞪他,差点叫出声来。“外面有人。”帘帷垂落,屋子里只有他二人。裴獗:“嘘。”在战场上,他是攻城略地的常胜将军,在丛林里,他也是一个好的猎手,不徐不疾、极有耐心,直至一口一口吃掉猎物……“唔。”冯蕴脸颊滚烫,耳朵尖燥得通红,几乎就要情难自禁,门外邢大郎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笑逐颜开地拱手禀报:“娘子,西京送礼来了。”又有人送礼冯蕴最近几个月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锦上添花”的快乐。顺风顺水志得意满时,有无数人愿意示好。一旦日暮途穷,一落千丈,只会有雪上加霜,少有人雪中送炭。这也是她觉得濮阳漪这种人珍贵的原因。她朝裴獗看一眼,笑道:“我去看看。”裴獗收回手放开她,握在茶盏上,声音轻哑:“去吧。”冯蕴朝他抿唇一乐,扭身就撩开帘子,裴獗抬起眼线,恰好嗅到帘间一缕香风,娇俏的影子一晃而过。他淡淡叹口气。冯蕴没有想到是西京敖府送来的东西。不是庆贺她高升,而是感谢她为敖七准备婚事的谢礼。除了礼品外,敖家还捎来一些大婚用的物什和黄白珠宝之物,整整三辆马车,是敖家的侍卫押送到花溪来的,浩浩荡荡,停在门外很是引人注意。冯蕴让人将大门打开,又让邢大郎拿来账簿,将礼品和敖家送来的东西入册,以便将来和敖府核对……“钱财的事情,马虎不得,你要仔细一些。”人家送的是送的,人家的是人家的,冯蕴极是注意,常常叮嘱他们谨慎行事。邢大郎到年底又长一岁,嘴角都长出青幽幽的小胡子来了,更显成熟稳重。“娘子放心,不会出差错。”冯蕴点清了东西,让仆从带敖府的人去膳堂用饭,回来便将此事告诉裴獗。“我这还没有开始操持呢,敖家的礼就送到了,我这不管也不行了……”她说着,将一封信交到裴獗的手上。“大王过目。”信封上写着“弟弟,弟媳亲启”,字迹娟秀,看上去像是裴媛所写。冯蕴没有拆开信件,直接给了裴獗。裴獗没有多说,拆开读信,眉头便皱了起来。冯蕴察言观色,笑问:“怎么了”裴獗把信纸推到她的面前。冯蕴扬了扬眉,“动动嘴说话,是会把嘴皮子磨破对吗”裴獗:……冯蕴嗔怪地看他一眼,接过信。信里,裴媛除了问候他们,大概就说了两件事。一是说老父亲近来老毛病犯了,腿脚疼痛,不便出行,她要在府里照顾,要到十一月中旬才带着全家出发安渡,敖七的婚事,还得请冯蕴这个舅母多多操持。二是说到崔家的事情,崔母自缢,崔四娘子姊妹俩孤苦无依,她念及旧情,准备派人前去中京,把她们接到府里。接到府里做什么,裴媛没有说。崔稚如今是官奴的身份,给敖七做妻是不能的,但她当初就极是喜爱崔稚,想必是不忍心看她落难,而且,当初敖七一再拖延婚事,裴媛内心大抵是有些愧疚。至于有没有别的考量,就不得而知了。冯蕴放下信件,笑了一下。“这崔四娘子还成了抢手的馍馍,平原县君要去西京要人,这敖府又去了,怕不是要抢得打起来”她用的是玩笑的语气,裴獗眉心却蹙了一下。“长姊是不落忍。”冯蕴点点头,没有回答。“随她吧。”裴獗面色平静地说完,对冯蕴道:“敖七的事,就得劳烦蕴娘了。要是你分身乏术,交给阿楼去办,也是可行的。”阿楼年纪不大,但做事有章程,裴獗也知道,他是冯蕴亲自调教出来的得力管家。冯蕴摇摇头,“旁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唯独这事不能假手于人。我得亲力亲为。”裴獗没有多说什么,再一次伸手,准备拉她。可手没碰到,冯蕴先开了口。“大王要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