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水吗?”白露拉着婉儿朝水源跑去时偏头去问她,见她摇摇头,遂道:“怕不怕水?”
婉儿黑眸扬起笑意,清脆脆:“不怕。”
白露道了一声好,气喘着,两人一道跑上瀑布下水之处。白露松开她的手,一件件衣裳脱下来随手丢在地上,甩下婉儿狂奔出去,如追天堂梦境。
她拼命奔向前方,想要挣脱俗世的枷锁,挣脱寄人篱下的苦闷,挣脱不逢友人的清愁,化成风,化成烟,飞向天边去。
婉儿失了牵引力道,有些撑不住双手支在膝上喘了几口,摇摇欲坠,强撑着抹了一把汗水,疲惫得畅快,略一调整,忍着全身的酸痛复立起来。
几步外的白露脱得只剩一身里衣,还因被她剥开而迎风飞舞作响,她仿佛是奔向蓝天追逐金光,口里高喊着:“我自由了!”双手高高举起一旋身,后仰着躺倒坠了下去。
婉儿忙追去跪坐崖边俯身向下张望,只有瀑布流水激出的涟漪和水花,哪儿有人的影子?她六神无主,吓坏了,拼命喊她的名字,只觉得使不上力,遂想站起身来,却是忙中出错,一失脚跌了下去。
本就心里慌乱的婉儿更受不得下坠失重的痛苦,完全失去抵抗,巨响一声砸进水里,凭着本能扑腾着,被白露捞起:“你好悬没砸死我。”
被教导着如何动作,婉儿被带去岸边躺倒,两人闭目挨在一起,手拉着手,阳光洒在身上,因为沾了水更觉得热烫。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白露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衣襟大开,肚兜上的彩蝶好像随时会振翅飞走。
感觉到婉儿动了动,像是要说话,白露忙气喘着嘘了一声:“别说话,享受这一刻,这自由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次。”
她深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气,却是无限落寞:“有心惊晓梦,无计啭春风。”
婉儿疲惫:“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教你凫水。”白露坐起来脱掉沾身的里衣。
婉儿手平在眉上,慢慢适应着光线睁开眼,见她裸背莹白如玉,脸上一红下意识看看四周,小声道:“还是穿上吧,小心有人来。”
白露朗朗一笑,摸上她的脸,很好心情:“好吧。”又把里衣抖开裹在身上。
她带婉儿潭中凫水,赤脚在草地上奔跑转圈圈,摘花做花环来戴,爬树攀花捉迷藏,泼水抓鱼打水漂,好不快活。
监察院的人找来时,面色皆是平淡,作出事情从未脱离掌控的样子,见婉儿一人全身湿透坐在河边喘气,便没有出来,等待白露现出踪迹,万一待会儿露出一点不知道她在何处的疑惑神情都会露馅。
一会儿,白露从岸边水里露出头来,翻身趴在岸边嘻嘻笑着:“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啊,多呛两口水就会了。”
离得近的人看到白露贴在身上的单薄里衣,便四下搜索她的衣裳扔在哪里,找到了互相对对眼神,然后一起现身。
“两位郡主,该回宫了。”
婉儿听了这淡然不惊慌的语气,真以为有人一直跟着,往白露那边看了一眼。白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游去瀑布下,湍急的流水冲在身上,重重的,有些痛,她迎上这痛苦,让水流从她身上冲刷过去。
很快,她游回岸边,将两人的花环放进水里飘走。衣裳被递到婉儿手里,由婉儿递来。从水里出来时,监察院的人齐齐低下头去。
白露略挤了挤里衣上的水,伸了个懒腰,长长吸了口气,用力呼出来,一笑,对婉儿说:“是该回去了。”在婉儿的帮助下套上了衣裳,穿上了监察院带来的鞋子。
两尊大佛被请上马车,都没有说话,今天实在是太累了,马车到宫门外时,内侍换下监察院的人来迎两位郡主入宫,一掀帘子,两个人靠在一起睡得正香。
几声呼唤叫醒人来,白露打了个哈欠,清醒了些许,摸摸肚子:“我好饿,婉儿,你饿不饿?”
清醒过来的婉儿揉揉眼睛,乖乖巧巧地点点头:“我也饿。”
“陛下两位郡主沐浴更衣之后前往见驾。”
“嗯,知道了。”白露倦的半眯了眼,又打了个哈欠,躬身出来跳下马车,婉儿紧随其后,见一众人围在这儿,临刑前便忐忑起来,她拉住白露的手:“我有点怕。”
“干都干了,还怕什么。”白露拍拍她的手,又去将贴在脖子上的湿头发顺出来,“好困。”
婉儿无端的平静了,一路静默往广信宫去,路过东宫时,白露见一个小太监看到她便扭头跑进去了,明显是在等自己,略一思索,才想起来走之前在李承泽那里埋的雷。
她更高兴了,这说明李承泽绝对怄气怄得不轻啊。
两兄弟听完汇报,那两人从头湿到脚,身边跟着陛下常使唤的小太监,大概感觉到一点坏事的苗头。
婉儿他们是知道的,乖巧听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凡有什么坏事肯定是某些萧白露带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