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梁子
林婉儿在宫里看似金尊玉贵,但由于母亲长公主极忙碌,总是顾不上她,也没有年纪相仿的女孩和她作伴玩耍说悄悄话,常觉寂寞。
白露更不用说了,离家几年,寄人篱下,住在宫外时,一人住一宅院,虽有人照顾起居,可都亲近不起来,出门在上京城闲逛时,看到她那一身装束,人人都向她投来了然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骄傲,有自豪,更有她不喜欢的隐隐的优越感。
只怕北齐的流浪猫狗,因为沾上北齐二字,都比她高贵些。
入了宫虽有个差不多年纪的战豆豆,但——
自她当年初来北齐入宫觐见,向太后及战豆豆行跪拜大礼时,她们就已绝成为朋友之可能了。
两个寂寞的人聚在一起如同老房子着火,瞬间就火光冲天,势不可挡了,其实婉儿原本预备循序渐进的,打算拿出淑女风范留个好印象,但耐不住对方热情明亮,又拉手手又抱抱又撒娇蹭蹭的,把她一下子点着了。
在一起粘了一天分不开,话说个没完,到了晚间安寝时,婉儿和白露一分开,颇有些空虚怅然,想到明日上学又能在一起才高兴起来,赶紧躺下合眼准备睡觉,期待着一睁眼已经第二天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边传来一声呼唤:“婉儿,我们一起睡呀。”
“好啊,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婉儿一下子支起了身,借着透过窗的月光看见白露抱着裴回和一个什么东西正向她这边来。
“我也是我也是。”白露说着话,已经摸到了床边,握住婉儿伸来的手上了床。
枕一个枕头,盖一床被子,两人挨在一起,婉儿也伸手去和白露一起摸裴回,话像说不完似的,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次日清晨,宫女来叫上早课,婉儿破天荒赖在床上:“我的眼睛睁不开。”
白露的眼睛也睁不开,任谁连天赶路再熬夜也是这副样子,她有气无力:“旷课行不行?”
婉儿的身体纹丝不动:“不行,先生会生气的。”
“那你先起,你起我就起。”白露犹合着眼,只用手臂碰了碰她。
婉儿哼唧了一下,同样用手碰了碰她:“还是你先吧。”
“两位郡主还是一起起吧。”床边的宫女看着两条咸鱼,边催促着,边先扶起睡在外面的白露。
被托起来的时候,白露想着起就起吧,待会再睡呗,于是她打起精神来下了床,还不忘回头在婉儿腰上挠一把,把她也叫起来。婉儿起身时看到床榻上一只长耳朵兔子,心想,原来昨晚抱来的是这个啊。
洗漱过后人清醒了不少,白露被领去他们读书地方,庆帝已经着人为白露一模一样摆好了书桌。
李承乾的位置离先生最近,他之后是李承泽,右手边是婉儿。
婉儿想白露初来乍到,不想她坐在角落,于是和她换了位置,自己坐去了二表哥右手边。
李承泽来之前已经听说了白露暂居广信宫的事,因此进门来看见趴在桌上睡觉的不是婉儿的女孩子,也没有太惊讶。
一直等人到齐,先生开始上课,白露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李承泽偏过头看婉儿支着头一点一点,困得不得了,但是碍于先生在,究竟不敢像白露那样明目张胆的趴下睡。
忽然,他看见应是从白露怀里上了桌的三花猫咪舔了舔手,挨着白露的头又睡着了,不过不是很安分,没多久就拉长了身像围脖一样挂在她脖子上。
他从没见过睡得这么丑的猫。
李承泽故作自然瞄了一眼先生,趁他不注意,手把着桌子另一手拿过一只未蘸墨的毛笔戳了戳猫猫悬空的头。
猫猫头随着他手上的力道轻晃,并未醒来,他更起了兴致,悄悄挪动凳子向白露那边靠近,将毛笔伸长加大力气去戳猫头。猫头左右晃动,比上回幅度大了许多。
李承泽立起书遮住脸无声笑起来,像找到极好玩的事,一时间不肯停下,再三作案。
有道是常在海边走无有不湿鞋,李承泽一下一下加大推力,这一回贪心不足,用力过甚,众人突然听见桌子刺耳的擦地声,待看过去时,李承泽已经抓不住手扑倒在地了。
满屋子人都吃了一吓,投入授业的先生,认真听讲的李承乾,以及支头浅眠的林婉儿,但受惊吓最深的莫过于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白露。
她仿佛心头被人砸下一记重锤,醒来之后,心脏仍颤动不止,裴回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一骨碌翻身扒住了她的头,先稳住上身,再找到踩脚的位置整只猫稳住。
李承泽尴尬羞恼,火速撑着地想要自己回归原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一抬头,入眼是圆圆的四个眼睛,人头架猫头。
那个可爱的大眼睛女孩,满脸受到惊吓的神情,疑惑启口:“初次见面,何必行此大礼?”
满室寂然,婉儿扯了扯白露的袖子,让她别说了,李承乾想起昨天白露哭丧着脸说自己是喜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