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流言

“傻孩子，在这儿如何能见你母亲？如果你想祭拜她，可以向陛下请旨，在皇后祭日的时候去墓前祭拜。”老祖宗见六皇子可怜模样，有些怜惜，温声说提点，但是态度依然坚决，就是立刻要将他打包送回宫。

“叔祖母，我知道！我知道母亲就在水月庵！我想见母亲，我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要小六，是不是不喜欢小六，可是小六好想她，小六真的很乖，每天都乖乖听父皇和哥哥的话，等着母亲回来看小六，求您让我去见见她，让我去见见她吧”，六皇子半站半蹲在脚踏上，紧紧抱着老祖宗的胳膊，满脸是泪抽噎着，身子哭的颤抖，他知道自己人小言轻，他是真的怕老祖宗就这样将他送回去。

王妃看到六皇子委屈可怜模样，难过的偏过头，不忍再看。

禅房内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大家恨不得把呼吸都停住，这一天的刺激太多，拾捌有些头大，呜呜呜还不如让她出去站着。

拾捌知道京中有一则传言：据说，当年皇后娘娘并非病重而薨，而是行止放肆，自行翦发，状似疯迷，于是被陛下下令幽闭常坤殿养病，不许见人。后来常坤殿被一场雷击而起的大火烧为灰烬，而皇后娘娘实则在大火之后被安放在水月庵出家为尼。

这则传言已流传多年，因该事涉及皇家隐私，当年一度引得舆论哗然，多位官员因毁谤皇家，陛下下诏将他们及其血族、姻亲全部诛杀，连为他们说情的太子、丞相等公卿重臣也全部被申饬，尤其是太子，身为皇后嫡子，被陛下痛斥不孝，闭门思过半年。

慢慢的这件事就再也没人公开去说，却也防不住民众私下议论。

然而，这则流言居然被深居宫中的皇后幼子听说并且深信不移。

老祖宗听罢六皇子的哀求，轻轻叹了口气，“小六啊，叔祖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陛下国事繁忙，你自个儿一人没有娘亲爱护，在那深宫中着实清冷孤独，所以思念你的母后娘娘。但是今日这些没有根据的话却是不能对人说的，不仅不能说，连想都不能想。你可知这话若被他人听去，传了出去，你自己要被陛下厌弃，你的太子哥哥也要被责难，你身边照顾你的宫人都是要没命的。”

老祖宗声音更加温和的问，“小六，以后遇事不要冲动，先与你太子哥哥商议，他是你嫡嫡亲的哥哥，你俩一母同胞，要多相信他几分知道吗？还有这些关于水月庵的事是谁与你说的也全都告诉他，好不好？”

“叔祖母，我知道了，我回去一定乖乖的，这次您让我去水月庵找找行不行？若是若是真的找不到，我听您的马上回去。”六皇子还想争取一番，一脸期待恳求。

“母亲……”王妃泪眼婆娑，语带不忍的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老祖宗凌厉的眼神吓得把未尽之话全部吞了回去。

“小六，你已经离宫一日了，你父皇和兄长若是知道你独自在外一定很担心。今日叔祖母是无论如何都要送你回去的。如今你人小力微，我不答应你，你又能如何？如今除了恳求于我 ，你还有何策？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遇事多和你太子哥哥商议。”老祖宗看他着实可怜，还是善意的温言提醒，也不知这样小的孩子能听懂几分。

“父皇不喜我，太子哥哥也不待见我，我好想我娘，呜呜呜呜呜~~”六皇子见恳求无用，一脸稚嫩却满布伤心，泪水喷涌直下，眼都哭肿了。

“慎言！！”老祖宗厉声制止六皇子，眼里闪烁着怒火，一阵气血上涌，胸前起伏不定，右手撑在案几上才稳住了微晃的身子，左手食指恨恨地点着尚处于巨大委屈的六皇子，六皇子被老祖宗威压吓的小脸一白。

禅室内，除了三位主子，其他人全部跪伏在地上。

整个禅室此刻更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拾捌都要吓死了，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这话是自己能听的么，还好老祖宗喝止了，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具全尸，现在她都已经想好头朝哪边儿埋了。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怎可如此妄议陛下，身为皇子，有事之时，应做无事状，定而不虑，则事可自然消失矣。古人说：“心欲小而胆欲大，遇事当如此处。”【1】

老祖宗低头看着只有一点点高，还是个孩子的六皇子，胸中的怒火也慢慢消散了些，对这个还不满八岁的孩子，多少有些心软。

“冯大虎，立刻安排人马！必须妥善将六皇子安全送回宫去。”老祖宗语气威严的对老大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