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

“这是发现我并不沉浸其中所以又开始变换了？这可是第七个了，再有一个我可就要创下记录了。”

变化并没有因为祝韫霜的话而停止，反而随着祝韫霜的话慢慢变化至一片沙漠，她浑身是血地拿着清竹棍，神色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褚熠殊、路明津。云书窈、宁沫祁、释衣还有她的父皇、母后、姐姐和姑姑，此时此刻全都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毫无生气，而她的正对面，飘着一个全身乌黑，外披黑色斗篷面无表情手持镰刀的杀戮怪物。

“只能救一个，你要救谁?”沙哑的声音令人非常不适，说话间黑气冒出，甚是恶心。

祝韫霜看着对方这装神弄鬼的装扮，怒道:“只能一个?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敢如此口出狂言的。”

祝韫霜刚要提棍上去打这怪物，便被这人指尖的一缕黑气侵袭进气海，全身气灵不到片刻便消散干净，就连祝韫霜在梦境中一直坚如磐石的心智神念也被化去，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是真真切切的在经历面对这场单方面屠杀。

镰刀怪物看着已然进入梦境状态的祝韫霜，森然开口：“只能救一个，你要救谁?”

心智被化去的祝韫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着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好友和亲人们从不可置信再到泪流不止也不过几瞬。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面对好友们和亲人的死亡她只觉大脑空白，巨大的痛苦如有实质的遍布全身隐隐作痛，双目赤红充血，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清竹棍也被捏得发出声响。

“这些并非本尊所做，这是你这一世累积下来的因所造成果罢了，现下是本尊在给你机会让你选择其中一人复活，可明白？”镰刀怪物高高在上的语气令祝韫霜更加恼火。

她嗤笑一声，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与不屑:“我的因？我的什么因需要我的至亲挚友来为此承我的果？是谁定义的因又是谁定义的果，你定义的标准又是什么？你又凭什么可以随意批判我的生平来作为抹杀他人生命的依据？分明是你戮心过重，毫无悲悯之心，不过就是为了杀人还将理由编得这般冠冕堂皇！”

镰刀怪物见被驳，恼羞成怒，本就狰狞的面孔更加怒意大发。

“凭本尊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你若还是不选，那便连同你一起诛杀！”

祝韫霜听了这话又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怪物就是想看自己如何挣扎痛苦地选择了要救之人后，从而让自己因为其他人的死亡陷入无限的自我愧疚之中，什么因果承接不过就是一个借口!

我为鱼肉他为刀俎，又能如何？如今挚友亲人的生死皆是在这怪物的一念之间，那她不妨顶风冒险，兴许还有一丝转机。

祝韫霜微微扬起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手持清竹棍挥了个剑花，而后漫不经心道:

“我选——”镰刀怪物听到祝韫霜开口选择，心中恶劣的期待着，究竟是会选择已经建立起美好羁绊的挚友，还是亲人间的温暖，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你死！”镰刀怪物还未从开心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便被瞬间近身的祝韫霜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这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与其在他人刀下委屈求生，不如自己杀出生还之路！

气灵消散又如何，她习了那么多年的体术，难不成是摆设吗？

祝韫霜乘胜追击，压在镰刀怪物身上将拳头狠狠砸去，一拳一拳不断挥舞着，似是要将长久以积累的怨气全部砸出去。

“身为修行之人，变成怪物，利用便利肆意杀人，视他人命数为玩物，戮心之大，残害同行，桩桩件件，便是你上神天源受狱刑之最都无法抵消他人之苦痛，之悲切！”

狠狠数落其罪行后祝韫霜心知该来的还是会来。

没有气灵终究还是敌不过对方，那镰刀怪物手掌只是轻轻一拍，便将祝韫霜拍出几里远，趴伏于地。

而接下来的一幕，是祝韫霜此后漫长人生里永远都无法忘却的痛苦——

那镰刀怪物，一手提起姐姐奄奄一息的薄弱身躯，举起镰刀，咔嚓一声，人头落地，血就那样疯狂喷出，滋滋得往外冒，无力的恐惧瞬间漫延至全身。

“皇姐！”

镰刀怪物不待祝韫霜反应，立马走向了怀渊帝云山。

紧接着，是人头落地的砸地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父皇！！！”

母后，姑姑，褚熠殊，路明津，云书窈，宁沫祁和释衣一个接连着一个，镰刀举起又落下，动作毫不犹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人头掉在地上的落地声让祝韫霜的心跳一次快过一次，让祝韫霜那一直引以为傲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双眼瞪大，泪水如珍珠般不断滑落，想要开口呼喊却发现喉咙像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堵住般，艰涩渗血，心若刀绞。

不断地吸气试图将那无形的石头吸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双手撑地，身躯颤抖，本就瘦的身子此刻便是一阵风吹来，都能将她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