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行为
晚上抵达且末县,陈孚丢下一句自己出去吃就回了房间。
纪清约宋舟陪她逛逛,宋舟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于是安新彦带着她和两个司机出去吃饭。
且末县城不大,入夜后整个城市都很安静。
宋舟抱着膝盖坐在单人沙发里,盯着屋子正中间洁白整齐的床铺,脑海里反复回放今天早上那一幕。
陈孚毫无预兆地吻下来,强势地将她搂住、推倒、压在身下,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是她从没见过的陈孚,让她害怕到颤栗,也让她迷恋到发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一张洁白整齐的床,渐渐地,似乎整个宇宙都只剩下这张洁白整齐的床。
宋舟闭上眼睛,脑海里仍然是一张洁白整齐的床,陈孚吻住她,推倒,压制。
她突然站起来,决定去找陈孚。
到了陈孚房间门口,手抬起,却又无论如何敲不下去。
陈孚要是看见她主动来敲门,会怎么想她?
早上那个吻是他开始的,但她没有拒绝,甚至很投入。
现在她站在这里是想要继续那个吻?还是想要更多?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此时此刻,仿佛就是梦境重现——她敲门,陈孚开门,他赤/裸上身,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问她可想好了,她迫切地解开他的浴巾,他重重咬住她的唇,舌头探进来的前一秒,他笑了。
笑她轻浮,笑她廉价,笑她……投怀送抱恬不知耻。
宋舟猛地一拍脑袋,转身想逃,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陈孚好像并不意外她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手里捏着手机,淡淡看她,脸上是他认真时的严肃表情。
还好,他穿了衣服,宋舟松一口气。
“进来吧。”陈孚侧转身,让出一条道。
宋舟看着灯光阴影里他的侧脸,想抬腿,腿却像被钉住了。
她不能进去,进去了,可能一切又要失控。
“怕我吃了你吗?”逗她的话习惯性脱口而出。
宋舟依然没动,嘴唇紧紧抿着,面色沉重,一双水润的眼睛像是有满腔的话要说,陈孚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时候这般说话太过轻浮。
他低下头,沉默片刻,轻声道:“宋舟,早上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是我的问题,对你造成伤害我很抱歉,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把这件事情忘掉。”
“是我一时冲动,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你觉得受伤,你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弥补,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去做,除了上床。”
他今天想了很久,想明白了。
一开始的静默对峙让他以为自己有把握,能控制,因此他抓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头是想以撩她来“惩罚”她威胁自己,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如此不可控。
他不玩感情游戏,更不玩肉/体游戏,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就算贪色他也一向取之有道。
他没想在旅游路上随便找个人打发寂寞,尤其是找宋舟。
“弥补”两个字让宋舟整颗心都凉了,她只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尖锐的冰冷的东西狠狠刺中,全身血液都在逐渐冷却,耳朵里只剩一片嗡嗡响,响得她头皮发麻。
她不是来讨要弥补的,也不是来找他上床的。
“陈孚,我……”
她的身体突然又开始发热,整个胸腔都在发胀,涌动的感情像潜伏地心深处的赤色岩浆,一场地震袭来,岩浆在试图冲破地壳,冲不破便要将她一同熔化。
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或许是她唯一说出口的机会,然而陈孚打断了她。
“宋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我知道。”
“你知道?”
“对,我知道,别说了,回去吧,把这件事忘掉,最好把我也忘掉。”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宋舟没有再敲门。
她在门口呆站很久才像机器人突然接到指令般返回自己的房间。
岩浆冷却了,同她的心一起凝固了,胸口窒息得要命,她打开手机叫了一打啤酒,然后像机器人遵照指令般机械地喝起来,一口又一口。
冰啤酒漫过口腔,微麻刺痛的感觉让她身心略微一轻,也不知喝了多少,她终于感觉到能够呼吸,好似终于从冰冷黑暗的地心深处回到地球表面。
她给卢希打电话,卢希拒接,回消息说在看电影,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放下手机继续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宋舟一阵恍惚,想了很久,突然起身冲过去猛地打开门,然而站在门口的是安新彦,她立刻又从人类变成了机器。
安新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