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岛
赵响时常觉得,自己犹如一座孤岛。
在外人看来,他家境十分优渥,温柔谦恭,似乎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人真心对待他。
自打赵响小时候,他便知道父母的婚姻是一场交易。父亲常年在国外做生意,而他的生母,在他十二岁那年,确诊了精神病。
那份诊断书,是压垮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就细的琴弦,彻底断裂。
很快,无情的父亲便把生母送进了医院,并且扬言要让她在精神病院过一辈子。
意外,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生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让赵响每天都活在极大的痛苦之中。那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被人推进了手术室。
年幼的赵响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眼泪犹如江水般倾泻而下,滴落在医院整洁的地板上。突然间,一团纸被塞进了赵响的怀里。
“别哭了。”赵响缓缓抬起头,那是他第一次遇见许念,犹如夜空的星辰,夏日的玫瑰。
同样是在手术室门口,许念显得尤其冷静。她身上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谢谢。”赵响接过了纸巾,擦干了眼泪。
“你的家里人也生病了吗?”
“嗯,我妈妈。”赵响哽咽道。
“我爷爷也是,已经下了十几次病危通知书了。”许念垂着眼睛,赵响看不出她的情绪。
“那你怎么不哭?”
“我爷爷说了,人要坚强。”许念抬起了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泪水,笑着对赵响道:
“你也要坚强。”
手术室的灯光暗了下来,医生对着许念道“手术很成功,老人没事了。”
赵响看着许念脸上强挤出来的微笑,转头对着医生说道“那我妈妈呢?”
医生说:“你妈妈还没有脱离生病危险,目前需要在重症icu里继续观察。”
赵响不安的看着医生远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着许念。
这时,赵响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你饿了吗?”许念歪了歪头 ,问道。
“好饿。”赵响在医院待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家里的人也不管他。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许念转身快速向普通病房里跑去,再跑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
许念坐在赵响身边,打开了保温桶,里面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个是我给爷爷煮的瘦肉粥,不过爷爷今天喝不上了,给你喝。”
赵响接过沉甸甸的保温桶,看着里面的粥,立刻拿起勺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粥的清香弥漫在整个口腔中,他感激的看着许念,很快大大的保温壶就见底了。
“我去帮你洗。”
赵响抱着保温壶,看到了壶上印的许念二字。
“你叫许念?”
“是呀。”眼前的女孩点了点头,将已经洗好的保温壶收了起来,装进了袋子里。
“我该回去了。”许念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对着赵响道。
看着天色已晚,赵响点了点头。
之后的每一天里,这两个小朋友都会在医院里遇到。
赵响不会照顾病人,总是毛手毛脚的,一会儿打翻了盆,一会儿弄脏了被子。
了解到赵响的家人不管他,许念每天都给赵响带些吃的,还帮她一起照顾他妈妈。
朝夕相处的日子,赵响竟不觉得孤独,他很庆幸有同龄人一起陪伴他,即使许念时常很安静。安静的聆听赵响谈天说地,讲述自己的故事和经历。
然而,两人之间的祥和日子还是被打破了。
赵响的生母在一个清晨安静的离世。让赵响犹如五雷轰顶。
他不记得那天究竟是怎么了,让自己的泪水模糊了所有记忆,他只记得母亲躺在大大的盒子里,渐渐的离开了他的世界。他不停的哭喊,直到嗓子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感受不到周围的嘈杂,直到他被拥入了柔软的怀抱中。
他抬起头看到了许念的眼,犹如春水般温柔。
再后来,他被一群人拉着离开了医院。
回到了父亲的家,木质家具的气味和墙上钟表的滴答声让赵响的心不断紧缩。他看着家中陌生的女人,看着女人鄙夷与不满的眼神。他虽然不理解,但他隐约知道,那个女人也许就是他的继母。
夜晚,赵响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即使很好的隔音,他也能听到隔壁房间无休止的争吵。那个女人尖锐的嗓音如同针尖一般不断扎着赵响的耳朵。
“她妈是个疯子,医生都说了,百分之六十的遗传几率,他肯定也是个疯子,留着这种东西在家里干嘛?让他的精神病都传染给我们吗?你还嫌让那个女人把家里祸害的不够吗?”
“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