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秋千梦

入夜透过轩窗，天涯姬侧首暗月浮光，估计三更已过，轻轻挥灭灯烛，倚身半坐车驾的主御边位，陷入西域空城的冥想和聆听。

她希望今晚是平静祥和的，因为卫名扬还需要这样的日子，哪怕一两天、就大半能自行无恙了，好让她彻底平心踏实。

清凉的夜风穿窗而过，让成天昏睡修养的蓬莱遗少，反而闭不上眼、静不下心，不由望月慨叹低语，回想起童年的追逐回忆。

“这秋千床可是我一生的梦想啊！终于在我活着时候圆了，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我还是很喜欢、很高兴，真的要感谢……不！感激你一辈子！”

卫名扬露出一丝顽皮难得的微笑。

“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就是……在等你一辈子的……感激！”

天涯姬故意前后轻轻晃动悬铺，像是抚育一个充满怜爱、又不能行动的婴儿，语气低细而又严肃，像是调侃又像是幸福得意。

凤儿眼角微微呈现晶细的泪水，似乎是为自己数月以来，投入的由衷的心思、情感而无比自豪。

尽管这份不确定的爱情，已经盛开在西域充满风沙的路途上，但天涯姬亲口说出无遮无挡的心意，还是充满羞涩胆怯和不自然，甚至依然不敢在黑夜、凝望熟悉的眼睛。

在她前前后后所了解的卫名扬，极少看到其流露笑容，哪怕是虚假的、讥讽的。

而眼前卫名扬的笑容，真诚而又悠闲，那份恬静深沉的神态美、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的依靠。

可天涯姬依旧有一份、内心潜藏的脆弱的担忧，她说不出为什么会挥抹不去、清除不掉。

“我想……我应该是清醒的！此刻……”

天涯姬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我知道你想说，自己刚才或许……还是有些昏迷不清，可能是在说梦话！对吗？终究还是良药吃得不够多啊！”

“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那么虚伪吗？在天涯姬的眼里！我是不是也算死过一次？”

卫名扬惆怅幽咽，语气中似乎有深深的自责，他感觉在天涯姬面前，他卫名扬活得有点累，他又岂能不明白天涯姬的真情实意，只是他卫名扬感觉、负担不了或者负担不起，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一个未来的一派大掌门人。

“为什么想那么多？这可不利于你的恢复！你可不要让我的辛苦付诸东流……我可是找遍了三教九流的秘方，才换来你今天说话的自由！”

天涯姬打趣说道，眼神满是关爱，名扬纵使看不见，但一定能体会到。

卫名扬戏称车驾卧铺为秋千床，稍后天涯姬便按照卫名扬的吩咐，重新调配熬制剩余仅有的药材。天涯姬不免和卫名扬说起，京城名医手段真假，为什么老中医说半个月必定康复苏醒，可最终又多出三四天。

卫名扬惊讶说道：“原来你另请高明，兼收并蓄内外同济，真难为你了，这半个多月的辛苦照料！”

“那不是我的功劳，应该是大伙儿的帮助，或者是京城名医药到病除！我顶多只是尽举手之劳。”

卫名扬诚恳说道：

“我实在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天涯姬女侠救出小可，教名扬从此见君，又要气弱三分、忐忑不安！”

“为什么要气弱三分、忐忑不安？”

“西域征途，干戈起落，血溅风沙，旗卷日月，儿女英雄，纵横侠义，我怕折损天涯姬的芳名，误了昆仑派的仁德侠义，拖延一众兄弟姐妹的担当啊……”

天涯姬闻言，忽然心中一软幽幽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着我，是我令你蒙受劫难，差一点丧命峄山寨……”

卫名扬一见天涯姬声色不对，悲伤止不住即将溢出，急忙辩解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卫名扬发誓，我从来不曾伤害过天涯姬，一直一直都很敬重、天涯姬女侠……”

“小声一点，我心里知道！这里是西域、战况突变……我没有告诉大家，关于你的伤情细节！我担心这里会不会突然成为、大食教徒和契丹武士的攻击目标。

你现今好不容易、让我看到希望，躺在车驾里，千万不要私自行动，就像你刚才发誓所说，从来不曾伤害过我……”

天涯姬说到这里，声音格外低沉轻细，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怀诉说。

沉寂了片刻，忽然卫名扬说道：“不对！”

“怎么啦？”天涯姬吓了一跳，不安地问道。

“你刚才说是京城名医？难道不是按照我的药方抓药？”

“你的药方在哪里？”天涯姬疑惑不解。

“在我的袖兜里，我当时听到林震东和柯琅鑫那狗贼，说要用神药清洗我五脏六腑，我就知道泡澡三日、极其不妙，加上我原先所受的毒伤，这般浸毒折损、何人能医？

我能不能说话喘气、都成问题，所以百般周旋废了好多口舌，才预先一步，紧急将药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