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早上, 阿姨做好早餐，又把水果切好放盘子里，看一眼墙上的时间，打算上楼喊两个小孩起床。

雇主家里一共两个孩子, 大一点的性格稳重, 也不挑食, 虽然才刚上小学, 但已经能把自己收拾的井井有条，还能反过来照顾弟弟。

有时候阿姨忙, 上楼的时候，就见到他已经帮着小的那个刷牙洗脸，穿好校服，小的那个困得东倒西歪，大部分时间仰着脖子赖在他身上睡。

睡得很香，摇晃两下也不会醒, 哼哼唧唧的, 不是哥哥不要动就是宝宝今天不要去幼儿园。

耍赖的时候还把头埋进哥哥脖子里不出来，只有把最喜欢的糖果放进他嘴巴里，让他吧唧一下, 才会不情愿的被牵着手，含着糖下楼吃早餐。

但总吃糖也不行, 小孩子牙会坏，只是家里除了哥哥，没人知道怎么修理这个不听话的小宝贝。

就像他刚接过来那会儿, 骨瘦伶仃, 瘦的让人心疼, 偏偏很倔, 谁喂饭都不吃，只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对哥哥放下了防备心。

两个小孩静悄悄坐客厅沙发上，像是来到什么秘密基地。

哥哥在旁边写作业，他伸着头也不打扰，哥哥把食物喂过来，他张开嘴巴吃一口，要是哥哥拿起课本教认字……就是很不情愿也跟着读两声。

大人们惊叹怎么会这么乖，转头一看，小宝贝又跟哥哥生气了，但分明气冲冲站起来，吵着再也不理哥哥，结果噔噔噔上楼后，却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藏进哥哥衣柜里睡觉。

把哥哥衣服踩得乱七八糟的，然后躺上去呼呼大睡，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连几点几分都不知道。

还是哥哥写完作业觉得不对，去房间里找人找不到，急得冒汗，结果找了一圈，最后打开自己的衣柜，才发现这个小宝贝已经睡得嘴角亮晶晶了。

真让人哭笑不得，大人们也总啧啧称奇，到后来，干脆不插手了，只津津有味伸着头看。

有段时间雇主特别喜欢看小宝贝跟哥哥的相处日常，总喜欢看哥哥把蔬菜饼干递过去，小宝贝像仓鼠一样伸着头咔嚓咔嚓。

拍了不少照片，有一张拍的格外好，还洗出来挂客厅墙上。

照片里，小宝贝正吃新口味牛奶饼干，边吃边回头，看他们直看他，犹豫一下，不高兴别开脸，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了。

最后还是哥哥看过来，转身挡住他们的视线，小宝贝才放心继续，然而边看边吃边回头，忙的差点咬哥哥手上。

照片定格在墙上，然而这一年里变化太多了，雇主们上次回来已经是两周前，好在两个小的没变，尤其是小宝贝，还是只认他哥哥一个。

眼见上学时间要到了，阿姨轻悄悄上楼，推门的时候，本以为会听到里面熟悉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没想到一进去，屋里静悄悄的。

窗帘没拉开，眼前昏黑一片，阿姨愣一下，以为两个小孩睡过头了，没想到没出声，先听浴室里边哐当一声动静。

阿姨吓一跳，正要过去看，床上忽然掀起一个鼓包。

被两三个被子压的死死的小陆星乔坐起来，脸色捂的通红，眼珠漆黑，绷着小脸，缓了一下才视线聚焦，然后立刻下床，往浴室走。

阿姨赶紧跟上，推门一看，只见小宝贝站洗手台旁，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眼睛张着，慌忙看旁边打湿的小盆，手里还有一条湿乎乎的毛巾。

小宝贝生的白，头发乌黑，一双眼睛又圆又亮，睫毛长的像小刷子，看人的时候，像太阳光落下来，乍一看，跟冬天里院里团的小雪人一样。

他生的实在讨喜，见过的大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然而此时此刻，小宝贝眼睛通红，眼泪挂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手足无措看地上泼的水，摔倒的小盆，手还在拧湿哒哒的毛巾。

小孩手嫩，拧不干毛巾，水珠啪嗒啪嗒往地上洒，他手忙脚乱，一直到抬头看见哥哥，才眼睛一亮，扁着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哥哥没说他，伸手拿他手里湿哒哒滴水的毛巾放洗手台上，又拿干毛巾给他擦湿漉漉的脸蛋，等擦干净了，才摸着他的头哑声说：“没事。”

阿姨愣了下，跟着蹲下去看他，轻声问：“宝宝，你在干什么？”

小宝贝被牵着手，愣一下，才顾不得地上的水渍，含含糊糊跟阿姨说：“哥哥生病了，好烫。”

阿姨听的一愣。

原来早上一觉睡醒，小宝贝习惯性往哥哥身上爬，又在哥哥身上趴了会儿，却发现哥哥没跟往常一样跟他说话，只是轻轻摸摸他的头。

他感觉不对劲，爬起来看了看，又拿脸蛋蹭一下，才感觉到哥哥浑身上下烫的要命。

小宝贝自己身体不好，知道生病了难受，顿时急了，顾不得太多，想起来生病时有人会拿湿漉漉擦他的手和身体，赶紧爬起来拿小盆接水，结果盆翻了，自己也湿哒哒的。

阿姨愣了愣，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