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宫墙柳17

这场大雪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天地间一片洁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银装所覆盖。伴着夜幕降临，风雪愈发猛烈起来。

楚钰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得仿佛能冻住周围的空气一般。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只见他步伐急促，如同一阵旋风般席卷而来，眨眼间便抵达了桃久的房门前。

站定之后，楚钰没有丝毫迟疑，伸出右手猛地向前一挥，那扇原本紧闭的房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开一样，轰然作响。随着房门缓缓打开，屋里扑面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楚钰刚才那点酒气闷闷上来了。

朱赤正打盹，看见来人吓得一激灵，慌忙朝着桃久的方向飞过去：“大人，大人快醒醒啊，人来了。”

“……”桃久微微颔首，睡得更深了。

朱赤无奈看了一眼桃久，再次在内心里无数次表示，他很想念严肃认真的祝书生。

……

楚钰凝视着床上的桃久，仿佛看到了一幅醉人的画卷。她显然喝了许多酒，脸颊上泛着两团迷人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令人心醉神迷。她的睫毛和额前的碎发上，沾染上了点点水渍，似是雪花融化后留下的痕迹。那被打湿的睫毛，根根分明，犹如沐浴后的鸦羽，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肤映衬下，更显清丽动人，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临摹的水墨画，那淡雅的墨色，恰似她此刻的美丽与纯净。

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她，恍然觉得刚才乱作一团的思绪终于清醒了些。

“要我说过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你只能是我的……”楚钰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眼中带着些许深沉，可是又忍不住撩起袖子，轻轻地为她拭去前额碎发上的雪水。

“……”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听话？”楚钰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自言自语，口吻中还带着些许酒气。

今天的事情，他相信是个意外。

可是，楚离身份尊贵贵为太子，而桃久的身份看起来也不过是他府上的婢女，两个人就该毫无交集，怎么会好端端的，他甚至就敢拿着一张画像敢开口要人？

旁人不了解这位皇弟，他怎么会不了解？！

别看只比他小了一岁，却自小慎终如始。总有人说，人一旦坐在高位，稍不留神便会行差踏错，摔得粉身碎骨。可是，他这位皇弟却表现出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异常沉稳。

他尚在冷宫苦熬岁月之时，他却已贵为正宫皇后嫡出，身负储君太子之尊。自小养尊处优，若换作旁人，或许早已嚣张跋扈。然而这么多年，别说是他，即便是他的近侍也难以找到确凿的把柄。他耗费良久，派人打探消息，甚至都无法确定那些被收买的近侍所传口信是否属实。这愈发证明，此人若非极其乏味无趣，便是心机深沉，令人难以察觉。

然而，今日他竟然如此一反常态，竟然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婢女开口要人？

他岂能不心生疑虑？

如果只是短暂的见一面，应该不至于有这么深刻的印象。何况，只是一面而已，怎么可能做得到心无芥蒂的讨要，若是那人是奸细又该如何应对？岂不是自找麻烦！他向来多疑，自然不会只为了一面之缘就会讨要一个陌生人，正如他如法理解楚离，可是若是桃久和他早有交集，他又觉得不会。

何况，桃久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们不算朝夕相对，也是朝夕相处，他对她也算得上了如指掌。在他看来，像她这种有着温顺木讷性格的女子，无论是皇宫还是府中，甚至是市井民家，又何止百十？又怎么会让第一次见面的楚离这么上心？

为什么……

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只有在涉及桃久的问题上才会瞻前顾后，反复斟酌。

还是说……他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女子。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他都不想看到。

因为，他最不想怀疑桃久，也最容易怀疑她，甚至更怕怀疑她，怕她会让他失望，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来了这么久，你真睡熟了吗？”楚钰近乎呢喃的在桃久耳边，道。

桃久可能是因为耳朵被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忍不住微微侧脸，蹭了蹭枕头。

楚钰却停下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本就震颤的睫毛似乎抖动了下，睡得并不安稳。

楚钰就这么坐在床的一侧，安静的看着她的睡脸。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以前年少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都还在冷宫，因为担心她会被那些孤魂野鬼伤害，所以会让她睡在他身边，两个人都很小，同睡在一张宽大的木床上，也占不了多少地方。那些孤魂野鬼似乎很怕他，所以他会不着痕迹的尽可能挨着她睡，至少让她免受噩梦的侵蚀。那个时候，他身边忽然多了个人的缘故，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很高兴。

可是，桃久有时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