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
太后那只叫雪团的小猫生下了三只同样雪白的幼崽,小东西长得很快,已经能够完全睁开眼睛。
雪团是只很骄矜的小猫,它生产时正碰上阮善在,第一次生产的小猫很不安,阮善陪了它很久,自那以后雪团就有些黏着她,连同三只幼崽与她也很亲近。
中秋过后,阮善变成与小猫相处的时间最多。
幼崽里最大的那只最活泼,以后是要给阙氏的,最小的那只也最瘦弱,连叫声都很少发出,阮善很关照这一只。
别人都说这只可能活不下来,太脆弱了,只有三只幼崽,但是喝奶时它都抢不过另外两只,阮善常常盯着它出神。
冬小在中秋那天晚上就察觉到阮善的异常,当时宴会还未结束阮善就没了踪影,冬小在莲花台很着急地找了好几圈,最后连太后都有过问,幸好那时有阮瑶瑶陪着,太后的心思不在阮善这,冬小才搪塞过去。
她心急地以为出了事情,否则阮善从不这样突然消失的,她是阮善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在宫里她们从不会无故分开。
好不容易问到一个宫人看到阮善朝和宁宫的方向去了,冬小匆匆忙忙回来,就看到阮善已经哭得睡着了。
李骁守在外边,直到看见她回来才动了下已经僵硬的身体,他的神色也是冬小从未见过的凝重,而且他守了很久,她几次给阮善换水换帕子都看见他沉默的身影。
阮善蜷缩在床的一角,冬小帮她卸去钗环,又替她敷过眼睛,守了她半个晚上。
阮善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受到惊吓似的缩一下身体,快到天亮的时候,她抽噎着从睡梦中醒来。
好似被雁竹姑姑发现那幅画时阮善也没有哭得这么伤心,冬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天一亮,阮善又恢复成从前的神色,让她不要对其他人提昨晚的事。
冬小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她不懂为什么阮善又说让她不要再去找元九。
然后冬小还看到阮善收起了一切有关于李骁的东西,她的神情很平静,可冬小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很浓烈的情绪,她在难过,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姑娘,饭菜又凉了。”推门进来,阮善还在摸着雪团出神,冬小只能再去提醒她。
这两天她状态不好,她是有心事就吃不下东西的体质,冬小已经弄得尽量轻淡,但她有时候连闻一闻都会觉得恶心。
以为这次阮善也不再吃了,冬小在心里做打算,她在想该不该留下李骁的东西,李骁送来的要比她能找到的好很多,但是阮善让她不要再接触那边,李骁来过好几次她都拒绝了。
正想着,阮善突然开口:“想喝粥,不要太甜。”
冬小眼睛一亮:“我让小厨房做碗燕窝粥。”
阮善点点头,雪团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她动了动已经被压麻的手。
冬小生怕她反悔,转身就往外跑。
没过多久粥就端来了,阮善放下雪团,她强压下没有食欲的那种恶心感,吃了第一口,第二口就舒服一些。
她得自己照顾自己才行。
一直喝了多半碗才放下,冬小显而易见的高兴,直说小厨房还温着,她想喝随时能再端来。
中秋那天华扬与马伯牧见过,华扬瘦了些,自觉在宴会之上更加美艳逼人,她满意自己的表现,过后仍想拉着阮善一起,却发现阮善又变回先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阮善总是走神,更加沉默寡言,被她发现了就歉意地笑笑,不再反驳她的任何话,她逼得紧了,阮善就推脱身体不适想离开。
从前阮善就是这样,对她疏离防备能躲则躲,对没见过几次的谢昭却能笑脸相迎,一瞬间华扬脾气上来想要像以前那样发作,但是看阮善的脸色,却觉得她又像是真的撑不住。
她总觉得阮善身形纤细惹她嫉妒,却也没想过阮善仿佛身体经常不太好,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又能长多少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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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善在躲李骁。
她有些没法面对,她的世界很小,用很长时间接纳了李骁,却忽然发现一切与她想的并不一样,她自我保护的那根弦一下拉紧,将自己完全封闭在厚厚的壳中。
李骁没有做错什么,等她缓过来了她会向他道歉,告诉他不用再向她回报任何事,等她缓过来就好。
中秋一过天气渐凉,一场秋雨过后,太后夜间略有咳嗽,太医请过两回。
阮善忙于照顾太后,亲自盯着煎药,不知道宫里又热闹了一场,还是冬小告诉她:“我去太医院时那里乱得很,十几位太医都在舒嫔娘娘那,几天不曾歇息了。”
阮善细问过后才知道,是舒嫔冲撞了嘉贵妃,嘉贵妃一怒之下罚了她,却不知她已经怀有身孕,险些闹得小产。
舒嫔近半年最得景帝宠爱,如今有孕更加金贵,嘉贵妃罚她一场不仅没有讨到好处,反而对上景帝的震怒。
多年的情分经不起消磨,为着裴敬启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