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暖偎狸奴
去吧。”此时的高楷倒是一点也不优柔寡断了,几道圣旨下的决绝果断。
宁泽领旨,刚要出去,却被高楷叫住:“子渊留步,朕还有一事。赵恒被革职,提举皇城司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提举皇城司虽然品级低,可权力却大,非天子亲信不可为之。如今满朝文武,能有能力领这份差事之人,朕只信得过你。你虽有一个秦国公的爵位,可在朝中也没领什么实职差遣,如今除了帮朕查办些案子外,只有一个整顿军屯的活。朕以为,你来领这个提举皇城司最合适不过了。”
虽说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宁泽到底还是得推辞一二:“多谢陛下厚爱。皇城司之责乃是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监察百官,这些差遣臣一样都未曾做过,只怕是要有负陛下重托了。再者,臣不日便要领驸马都尉一职,若是再领提举皇城司一职,只怕别人要说陛下用人唯亲了。”
高楷听完倒是哈哈大笑,一扫前几日的不快,他道:“如今朕也跟你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也知道,外臣不理宗室事,可如今宗室中又没有朕长姐那般能镇得住四叔的人物。等你尚主后,你便也是宗室,总要有权柄傍身,方能压得住人吧?再者提举皇城司一向都是由帝王亲信所任,你又如此公正多智,朝野谁不知你的能耐才干,如何会说朕任人唯亲?你也不要再推辞了,朕现在就让人拟旨。”他那副模样像是生怕宁泽跑了一样。
轰轰烈烈的抚仙楼事件就这样被平息,倒是让人意外极了。谭宗顺认罪伏法,依律革职为民,刺配充军,其子同罚,其余家眷归原籍,再不得为官,向谭宗顺行贿之人也都依律惩处。官商勾结之人,情节重的革职,情节轻的罚俸。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赵恒竟然被波及,以至于革职,这提举皇城司的差使最后落在了宁泽身上。
对于高楷这自然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仅铲除了禄蠹,还排除了帝京工程隐患,顺手还将皇城司收入囊中,他自己,没损失一丝一毫就打掉了昌王手底下一员大将,如何不是件喜事?
然而他并没有高兴多久,新的麻烦事就找了上来,御史大夫邹为诚赴西北整顿官场并不顺利,西北官场几乎是钢板一块,官官相护,明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纵使是邹为诚那样的人也撬不动。如今的吏部尚书一职还空着,让谁来任,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吏部两位侍郎虽说才干尚可,但是接任吏部尚书还有些勉强。宰执贺铭与宁湛等人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一时之间难下决断。
“这决断能有什么难下的?”如今天一日比一日冷了,明英宫里用上了暖炉,这下可好了,高瑗本就不爱出门,如今屋里这般温暖舒适,她更是不愿出去了,每日不是斜倚在美人榻上读书,就是坐在窗下修剪绿植,她的猫儿也觉得屋里舒服,也往她怀里一窝,懒得动弹,“谁来当这个吏部尚书,就看御史大夫邹为诚整顿西北官场一事做的如何了。若是立功归朝,自然他就是这个吏部尚书了,若是不尽如人意,让楚国公来做这个吏部尚书也不是不可以。”
景颐给她的茶碗里换上新的热茶,她经常劝高瑗没事多动弹动弹,可是高瑗不喜欢,实在不听,无法,景颐也只得随她去了。“可是楚国公不仅有国公的爵,还顶着太傅的衔,他本就权势极大,倘若真补了吏部尚书,岂不是会让君王疑心?”
“倒也不是这样的,宁湛的国公不过是个爵,倘若在封地还厉害些,能统管封地官员及大小事务,可若在朝中便什么也不是。至于太傅,这就是个虚衔,要是他宁湛没了天子信任和仰仗,还能有什么实权?他的权都是天子给的,没了天子信任,他就什么也不是了。”高瑗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她端起茶抿了一小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不过他手上有些兵马,那就另说了。所以我也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我皇兄不会让宁湛去当这个吏部尚书的。”
“楚国公乃是今上之师,又最是忠心,这般猜忌提防真的好吗?”景颐虽也知宁湛对从前的衡阳主是一点也不理解体恤,可她也知道他是真的忠心,这样对人家,总觉得让人有些许心寒。
高瑗将自己陷在美人榻上的锦褥里,她伸了个懒腰,道:“他宁湛难道就看不出这一点了?坐上了那张龙椅,又能真正信得过谁呢?”她又自嘲一般地笑道:“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我皇兄是个心软的,又如何会猜忌曾经教授过他帝王道圣人训的楚国公呢?”
一连小半个月朝中都是这般,吏部的几位大人忙的焦头烂额;昌王一党在努力地恢复他们原本在吏部的势力;高楷总是忍不住地叹气叹气复叹气;宁湛则每天看着西北的邸报奏章,等待着邹为诚的好消息。内苑宫禁中,向氏除了每日打理宫中事务,还要看着尚宫局为高瑗准备妆奁;高瑗则乐于现下风平浪静的日子,每天仍旧是抱着猫读书,易水见韩舜伤好的差不多了便回到了明英宫,每天孜孜不倦地给高瑗将他编的那些故事,剑歌听不得他唠唠叨叨,便独自一人在院中练武;再有便是贵妃的肚子一日日圆了起来,她换上了宽松些的衣衫,别有一番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