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归故人
谬赞。舍弟当时初入行伍,便是在都督麾下,对都督也是赞誉有加,只是没多久都督就一路高升,平步青云,舍弟未能久受都督教导,实在是可惜。”宁湛此言不是恭维,常朗领兵素以严明为人称道,时人称为仁义之师,宁湛和宁泽都颇为仰慕。
常朗抚须大笑,道:“可惜什么?跟着我不过学些行伍事,后来秦国公跟了萧老将军,那才叫有福气。萧老将军文武双全,与为人处世一道更是厉害,我一个粗人,如何比得上他?幸亏秦国公当初没跟了我,否则只能跟我一样,除了领兵什么也不懂,上朝的时候只能听一群人叽叽呱呱打瞌睡,哪里能像如今这般担当大任呢?”
国朝如今五大将门,萧、唐、魏、梁、常,其中萧氏治家最为严明,萧氏子弟俱是文武双全的儒将,唐氏与魏氏祖上虽以能征善战为名,奈何如今子孙不肖,已是没什么能人了,不过都是庸俗之辈,梁氏先祖乃是高祖麾下第一谋臣,擅领兵却不通武艺,如今的子弟虽是也多少学些武,但仍是以谋为主,至于常氏,便是如今常朗这一脉了,论谋比不得萧、梁,论武比不得唐、魏,只得屈居第五。宁家与萧、梁两家来往颇多,宁湛曾任梁氏家主梁玄的副将,宁泽更是在萧氏家主萧容麾下征战数年。
“说来如今不常见都督上朝了,却是在忙些什么?”宁湛伸手抹平了衣袖上的褶皱,闲闲道。
常朗一听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道:“前些时日有人提了个新的练兵法,名为什么,什么通一法,我听着倒是有些意思,于是在北大营的新兵里抽了一千个人,试他个一试。这些天都住在北大营来着,家都没回过几次。说到这通一法,我来跟你细说一二……”
还未等常朗说痛快了,正厅遍步入一位妇人,一身利落的湖蓝长衫,隐隐泛着上好的衣料才会有的缎光,头上也不过是个圆髻,簪着一两支青玉簪子。宁湛知道这大约是常朗的夫人了,此人不像是平常的高门夫人,衣饰华丽,珠翠满头,衣着妆饰都甚是简单,但又不是等闲之物,通身气度是一种不好接近的,淡漠的疏离。
她行至屋内,躬身行礼,道:“见过国公。妾听说今日前来原是要亲自向小女道谢,可奈何小女昨日奉晋阳长公主命进宫陪长主放风筝,不巧中了暑气,如今正卧榻休息,实在不方便出来,还请国公恕罪。”
她一边说一边嘴角直抽抽,这话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不过是用来搪塞一二的借口,常檀昨日是进宫了不错,但如今暑日哪里好放得风筝?晋阳长公主大病初愈,又哪里能放得风筝?常檀这借口想的真是莫名其妙,净是给她添麻烦。
未曾想宁湛竟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而是很认真很诚恳地道:“既如此,常姑娘还是好好养病为好,以免以后不便于伴驾。”
一旁的常朗面色不如何好看,他是知道宁湛的,常檀这个破理由万一真触了他老人家的逆鳞,自己一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高氏也真是的,由着常檀胡说,也不帮忙圆圆谎。听他这样说,常朗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谁知宁湛接着道:“奈何救命之恩不可不谢,我以为若是姑娘不便出来,我且隔着窗子道谢也非是不可。”
常朗有些结巴,一时想不出如何接话:“这……入闺阁是不是不大合规矩?”
宁湛摇摇头,道:“非是要入闺阁,只是隔窗一言,聊表谢意而已。更何况常都督夫妇与这么多人都跟着,又有何不可?”
常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高氏比自己冷静的多,她听得宁湛今日是非要道这个劳什子谢了,实在是劝不动,干脆悄悄给门口的侍女递了个颜色,让她赶紧去报信,自己则道:“既如此,国公请。”
飞跑出去的小丫头刚刚才跟高氏从常檀那里过来,知道自家姑娘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国公铁了心要来,可不得把戏做全了,要不然姑娘的名声也算是毁了一半了。想起万一此事传出去,姑娘以后的日子要有多难过,小丫头不免加快了脚步,飞跑着抄近路过去报信。
这条路是挺近的,可是奈何穿过了一片竹林,这竹林子里没有路,地上散着不少石头和竹根。这丫头跑得飞快,一个不留神,就被绊倒在地,再起身想要往前赶时,只觉一阵钻心的疼,挽起衣裙一看,倒是红肿的吓人。她还想强撑着跑几步,可实在力不从心,刚走出竹林就看见宁湛一群人乌泱泱过去,已经快到姑娘院子门口了。
小丫头很是绝望,急的泪眼婆娑。
宁湛本以为像常朗这类武将,府邸都是如同魏氏唐氏一般,壮阔豪奢,没承想其中竟是格外清雅,小桥流水,画堂垂柳,翠竹幽兰,别有一番风韵。穿过一片竹林,面前出现一座小院,黛青的院墙,大门开的位置格外有趣,并非是如同平常院子一样开在正中,而是开在东南角,也是浅浅的翠色,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春归”。
这个名字起的平,无甚特殊之处,宁湛皱了皱眉,觉得比不得这院子的一番巧思。
常家的仆从帮着开了门,侧身请宁湛先行。宁湛往门内望去,只见满院都是翠绿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