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则无鱼
不能扳倒谭宗顺,也不能引得昌王势力内斗,功归一篑。
二人策马入宫,郑卓元已经在御书房外等着他们一起入间高楷,三人在殿外见了礼,便随着内宦入了殿内。
高楷仍旧是那副模样,先是发了一通脾气,怒责天子脚下竟能出这样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接着便是无比殷切地希望三人可以尽快找到证据,将案犯捉拿归案。高楷这一番话实在情真意切,恨不能声泪俱下,郑卓元听完也恨不得落下泪来,忙说定不负君王重托之类的话。宁泽一边听着,一边悄悄打量着宁湛的脸色,他老人家虽然仍旧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同往常一样,但眼神中隐隐有些不耐。
宁泽在心里为高楷捏了把汗,要知道宁湛一向教育天子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且一向希望生性犹豫的高楷能果断些。今日的高楷先是一上来就大发雷霆,言语行为几近失态,然而接下来除了一番诉真情也没有什么如何高明的见解,想来身为帝师的宁湛应是要说教一二了。
然而出乎宁泽意料的是,宁湛什么也没说,像一座沉默的山。
三人领了手谕令牌,各带上一队大理寺和工部的人开始查探。偌大一个京城,居住了不知多少权贵,阔大宅院更是数不胜数,一座一座查下来只怕几天都查不完。三人心知此事要紧,也不多说些什么,且说好分头查访,日暮之时约在抚仙楼对面的茶楼交换一下今日查探所得情况。因宁泽是此案的负责官员,还要持续跟进户部、工部和大理寺对此案的审查,故只分给他帝京西南九坊,西南九坊所居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和品级较低的官员,所以并没有几座大宅子,所以查起来相对要容易些。东南九坊和西南九坊由郑卓元来查,至于宗室与显贵聚居的西北九坊则留给了最有威望的宁湛。
谭宗顺的宅子便在西北九坊里的永兴坊。
让宁湛去查谭宗顺的府邸是宁泽想出的最完全的法子,宁湛细心缜密,很容易就能发现谭宗顺府上的不妥之处,又比自己这样一个已经知道答案去找证据的人显得更自然,且就他三哥这么个性子,也镇得住谭宗顺这群妖魔鬼怪。
西南九坊宁泽很快便查完了,的确没有什么异状。此时刚到晌午,宁泽让久融安排各位随行的官员用了饭,自己则先回了抚仙楼对面的茶楼。邓齐刚带着人从河道里上来,一身灰布衣裳上头沾了不少土渍,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堂堂二品大员。
邓齐远远看见宁泽来了,连水也来不及喝一口,拍拍身上的灰就走了过来。“国公,”他一躬身道,“已经摸清楚了河道的走向,暗河是从帝京城外东南方的广泽渠引得水源,从帝京东南的定安、平恩、荣德三坊下面穿过,过了抚仙楼往西北没多远河道便被填上了,土很新,一看便知是刚刚才回填,应是修河道那人知道出了事,才连夜将河道堵了一部分。可以确定的是,暗河的尽头应该是在帝京西北。暗河流经处我们都已经查过,没有什么隐患,已经安排人回填河道了。”
“好,”宁泽满意地点点头,“有劳邓尚书,此事处理的甚好,邓尚书先去用了饭吧,也忙碌一上午了,且去歇息一二。”
邓齐也不跟着客套些什么,只拱手道:“多谢国公。”转身便下去了。
宁泽对随侍的官员说道:“既然邓尚书已经说了暗河尽头应是在帝京西北,你便去寻郑大人,告诉他城东十八坊暂不必查了,先去帮着楚国公查西北九坊吧。此时也到了饭点,按照郑大人的脾气,应是会带着人回大理寺用饭,你先去大理寺寻一寻。”
那人知道兹事体大,耽误不得,忙策马往大理寺去了。
派去查工匠的人还没回来,户部和大理寺审查账目卷宗的人也都去用饭了,现在的茶楼里除了几个把守的禁军再无别人,宁泽坐在自己临窗的位置上,翻阅着桌子上那一大摞等待他批阅的文书。
户部的官员已经摸清楚抚仙楼所有的东家,东阳范氏、帝京崔氏、杨氏等几个大东家的家主早就被知会等着大理寺传话了,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但是宁泽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他不相信谭宗顺会这样坐以待毙,他总觉得这件看起来似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还会横生枝节。
另一边的宁湛与宁泽相比就显得忙碌了很多,一整个早上他也只查了紧挨着宫城的永福坊和抚仙楼所在的成康坊,这二坊里永福坊所居的大多是宗室,几位在京的王爷与大长公主的府邸都设在此处,而成康坊商业发达,所居的大多是富商巨贾,这二坊的宅院大多十分阔大,查起来自然耗费了不少时间,连饭点都差点误了过去,若不是城阳王同情他们查案辛苦,特让府上厨子备了饭给他们,只怕是连饭都不打算用了。
帝京西北的宅子大都占地很广,其中有水景的不在少数,不过因为帝景城中并无河渠水道,引水不易,故这些水景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池塘,装点景色罢了。
查了一早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可疑之处,随行的官员也已是十分疲惫,一盏一盏地灌着茶水。“主子,”连诚问宁湛,“这暗河真的是为了宅中造景所设的吗?今日早上查的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