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2)
主府前,有没有什么陷阱正等着伽莲?
达摩寺那些僧人倒是高看长公主了。
今日赵如意本意来找伽莲算账,结果莫名其妙施了大半天的粥。没干苦活的人,现在早就累麻了,哪里还有心思设陷阱?
赵如意纯纯只是想找回点脸面。
所谓的“护送”,当真是护送——
马车在前方慢悠悠行驶,伽莲率着僧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为了“报复”对方,马车还特地绕着远路走,硬生生让这些高僧衣裳又湿了些。
暑天地热,到公主府大门口时,许多僧人背后已是湿透。赵如意对其余秃驴当然连半点眼神都不给,饶有兴致地打量钟意之人。
可惜,不知是否修为高深,圣僧竟是面色不改,额上竟连半分薄汗也不出。
唉,难为她还在马车上还让人备好帕子,准备替他擦汗呢!
这番折腾下来,其余人等对长公主是敢怒不敢言,起码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了。唯独伽莲,依旧面容和煦。
临别在即,白衣僧人从宽袖中取出一物,是个白色的小瓶子。
“殿下,此乃鄙寺研制的‘消痛散’,可驱风去淤,止痛消滞。您不妨取出沾水,后涂抹在手腕。”
赵如意眨了眨眼,难掩讶色。
他……注意到了吗?
霎时,本是酸软的右手手腕越发沉重。她素来娇生惯养,像今日这样拿着大勺不断舀粥,手腕哪里经受得住?
伽莲竟然发现了。
喜上眉梢,赵如意接过药瓶。这下午乱糟糟的,这回她是笑得开心:“那就多谢圣僧了。”
“难为圣僧观之入微,本殿会好好用药,不枉费圣僧对本殿的一番……情意。”
后面两个字,轻轻咬着,像那桃花落于湖面,泛起点点涟漪,绮丽又旖旎。
男女之间,有时在一个缱绻的眼神,有时在一句喑哑的呢喃。
长公主固然是此中高手。
然而,绵绵情意到了伽莲面前,他双唇弯起,不仅坦荡荡接了,而且还道:“殿下,贫僧对殿下的情,乃敬之重之,亦如这世间万物。”
赵如意嘴角的笑凝住。
又见伽莲双手合十,清澈的瞳倒映着自己,又像空空装不进任何东西。
“万物有情。贫僧修行尚浅,却时常谨记我佛教诲,怜惜天地万物。殿下是性情中人,贫僧敬重殿下果敢,也感激殿下慷慨赠礼,造福百姓。只是贫僧此生之责,在于弘扬我佛之法,道阻且长。”
“我佛慈悲,愿渡天下有缘人。若殿下心向往之,达摩寺修为比贫僧高深者众,可为殿当引渡之人。”
“还望殿下珍而重之。”
说罢,竟然合掌行礼,转身飘然而去。
夕阳如残血,染红那滚滚僧袍。他如朝圣的信徒,步步朝向落日走去,后方是浊世翻腾的俗妄□□,却丝毫也追不上、沾不了。
赵如意站地原地,直勾勾盯着那抹白色在视野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殆尽。
阿桔上前,忍不住说了句:“殿下,要不……算了吧。”
圣僧并非不懂情理,相反,他玲珑剔透。救人、抱人、赠药,不过是出于慈悲心肠。收礼、施粥,既不失了长公主的脸面,又明明白白地向世人宣告,他与长公主之间并无暧昧。
方才那些话,就连阿桔也听明白了。
伽莲对长公主,不过是出于敬爱。他敬爱长公主,也敬爱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长公主与这夕阳微风,并无不同。
圣僧的心,终究皈依我佛,不惹尘埃。
确实不同于赵如意以往所遇那些男子。对于长公主的示好,他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强硬拒绝,反而泰然之处,用一种几近圆滑老练的手段,巧妙化解了。
如今,他最后几句话,表面上字字敬爱长公主,可实际却说得明白:
他一心向佛,若仍要纠缠,那到时赵如意去达摩寺能见的,只有其他高僧。
心澄眼明,知世故却不世故,处处全了赵如意的脸面,却也不卑躬屈膝,枉顾了自己。
这样的人,确实配得上“圣僧”二字。
此刻,就连阿桔也希望主子就此放手。伽莲此人,就像一汪春水。上善若水,无懈可击,根本没有丝毫破绽可言。
夕阳渐渐坠落,幕色开始笼罩这座宏伟的都城。将暗未暗,正是逢魔时刻,赵如意面无表情,明艳的容颜在这片未拢的幕色中,莫名添了几分阴翳。
“算了?”她目光轻移,拇指摩挲手里药瓶。
怜惜天地万物?这么温柔,只会教人越发不能放手呀,圣僧。
美艳的面孔如同鬼魅,轻轻扬起笑,勾魂夺魄,看得旁人心惊。
她看上的人,断断没有放手之理。
饶他是真佛转世、菩萨下凡,她赵如意也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