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
不搭理他。
空气无端安静下来,鼻息里嗅着很淡的从那件西装上蔓出来的香气,绵长的呼吸像蝴蝶的翅膀。
谢浔之想着她也许睡了,这才拿出平板,浏览这几个小时落下的工作消息。
“我还没考虑好。”
一片安静中,女人忽然出声。
谢浔之顿了下,缓缓转头,窗外一缕霓虹划进来,落在她美到俗怆的脸庞,“我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低沉轻柔的嗓音弥散在霓虹中,“慢慢来,不着急。”
像一只匍匐在丛林中的狮子,因猎物就在咫尺,它不愿惊扰,越发敛藏。
易思龄不再说话,很快,眼皮沉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好似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盖在了她身上。
车中途在京大停下,易欣龄走的时候她也没有醒。易欣龄无奈地笑了笑,把酒店地址告诉了梅叔,拜托他们把姐姐安全送到,这还不放心,又留了梅叔的电话号码。
易思龄住在云澜酒店,谢家旗下的高端系列酒店之一,云兮,云澜,云蔓。
并不意外易思龄会定这里,因为云澜酒店是京城里唯一以法国十八世纪洛可可风为风格的顶奢酒店,极尽绚丽与浮华,从地毯到墙壁浮雕到水晶灯再到装饰画,每一件物品都是谢温宁和谢明穗亲自挑选的,为此甚至在伦敦顶尖画廊一次性买下一百幅画。
和她昂贵而奢靡的风格完全契合。
车开到酒店后,易思龄还没有醒,睡熟了,嫣红的唇微微张开,身上的毛毯滑下来,谢浔之又替她盖上去。
叫醒她不太可能。怕她发脾气。
谢浔之就在车上严肃而冷峻地回复工作消息,所有的语音都用打字代替。对面的高层收到长长一串文字时吓了一跳。
再睁开眼时,夜色沉黑浓稠,模糊的余光里,灯火煌煌。
易思龄揉了揉发涩的眼角,迷糊地哝出声音:“....这在哪?”
“酒店门前的停车场。”
耳旁传来一道清沉,富有磁性的男声,易思龄神智一跳,迅速望过去。
她睁着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谢浔之的车上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没睡多久。”
谢浔之瞥她一眼,继续打字:“两个小时。”
“!”
所以他坐在车上等了她两个小时?
易思龄错愕,刚睡醒的声音像含着什么东西似的,哝哝抱怨,但更像撒娇:“那你怎么不叫我呀....”
谢浔之回复完手头的消息,把平板放下,“看你睡得太熟,怕打扰你又让你不高兴。”
“.....”
他说得像是她很容易不高兴似的。但她没有,她是很讲道理的人呐。
谢浔之看着她,眉眼温和沉静,等着她说什么。车厢里很暗,只有不远处酒店大堂映出来的煌煌灯色,显得夜色更深邃。
易思龄抿了抿唇,没说话,她感受到气氛有一种轻微的,凝滞的,暧昧。
暧昧?她为这个形容词而心惊。
深知不能再逗留了,她连忙道了一声谢谢,拿上包,想到什么,她又把包放下,打算将西装脱下来还给他。
她还没来得及脱,就被谢浔之拦住,“你回房间还有一段路。”
人一旦习惯温暖,就有了惰性,易思龄看了眼窗上银丝般的雨,这个城市的气温一点也不温柔,说变就变。
“那好吧,但我什么时候还你。”
她怎么忽然这么乖,以为她回房后就直接把他的西装扔垃圾桶了,还想着要还。
谢浔之笑了声,应该是自己浪费掉的这两个小时,让她不好意思了。
他清淡说:“随时都可以。”
易思龄也没多想,按下开门键,“谢先生,那今晚谢谢你送我和我妹妹。”
她不耍脾气,懂礼貌的时候完全让人挑不出错。可这乍一下,喊了句谢先生,就像一道无形的沟壑。
从没有人连名带姓叫过他,她是第一个喊他谢浔之的人,其他人往往敬畏地喊他谢先生,谢董,谢总....
可从她口中,连名带姓的叫他,似乎比任何一个尊称都要自然。
她叫谢先生不自然,划清界限的做派。
谢浔之眼眸暗了几分。
很快,她按下开车门的按钮,车门匀速打开,冷风从罅隙中吹进来,和车内的暖气相撞,车窗很快衍了一层薄薄的雾。易思龄穿着礼服,下车的动作很慢,就在两只脚都要踏出去时,手腕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攫住。
力道收敛,却挣脱不开。
易思龄蹙眉,回头看他,不解。
谢浔之的面容隐匿在夜色里,看不出情绪,“我的提议,希望你能郑重考虑。别忘了。”
易思龄眼瞳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