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满庭芳
明母后心里更想和拨雪姑姑聊八卦啊!
但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得与他侃侃而谈。
我偷偷和父皇说,让他少找母后忧心这些,她就该天天快快乐乐。
父皇总是感慨,说我不懂当年母后,舅舅,外公和外婆的风采。
可惜后面的三位,我从来都没见过。
我怕惹母亲伤心,也没敢问。
我只见过我的准舅母。
至于为什么要叫准舅母,母后说,她当初和舅舅定了亲,可后来婚事黄了。
说到这儿,她偷偷抹泪。
所以我从此再不敢问这些。
准舅母是个很飒的女人,玩得转十八般兵器,常年在外游历,只有年节的时候肯回来看看我们。
父皇说,等我成了年,他就也把我从宫中赶走。
他真的很不爱我,我哭死。
父皇还说:“你母后当年有孕的时候,朕只盼望是个女儿,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传位,不用听前朝的老头们叨叨。还好真的是个女儿。”
我:?
“那他们届时叨叨我怎么办?”
父皇爱怜地摸摸我的头:
“你届时大了,该承担些风雨。政事上拿不准的,就去问你母后。”
“那你怎么不传位给母后?”我气鼓鼓道。
父皇有些感慨:
“若没有从前那些破事情,若那些老臣无一人认得她,朕真的很想让她与朕一同亲政。”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爱她,我再次哭发财。
他甚至从未想过,母后会不会走在他前面。
还有一种,是我偷偷想到的。
若是母后走在他前面,他很可能与她一起走。
所以,他从未假设过这样的可能。
谁懂啊,家人们,近距离磕父母爱情,我很快乐。
快乐没有维持太久,就迎来了我的及笄之年。
我依约被父皇赶出了京城,被迫游历他国。
一日,喝酒撸串的时候,同有缘相见的一群路人,讲起了我的爹娘。
他们问道:
“你爹姓晏,你娘姓洛,怎么就你姓陆呢?”
我思考了许久,未果。
在宫中从未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但碍于面子,我只能强撑着编一个缘由。
“哈哈,那个,我爹不在意,我娘也不在意,八成是都觉得......这个姓最配我的名字!”
我们一同喝酒中的一人,名唤苏锦,他长得最好看,但他也最杠精。
他托着腮,认真问我:
“宋芙蕖,沈芙蕖,慕容芙蕖,花芙蕖,不都挺好听的吗?”
我黑了脸。
这问题没法编了!
我摸了摸身边的佩剑,咬碎了一口后槽牙道:
“姓什么叫什么重要吗?一个代号而已!重要的是我爹娘疼我。再说,你这人冒不冒犯啊,我都没有问你为什么要叫苏锦,是因为你家在苏州织布吗?”
苏锦爽朗大笑,笑了半晌,一口饮尽杯中酒,咂嘴回味片刻,低头又倒了一杯,轻笑道:
“也是。”
可与他的拌嘴,当真让我想通了困扰我多年的问题。
其实我也可以不姓陆。
其实我也可以不叫陆芙蕖。
我就是我,是爹疼娘也爱的我。
我游遍四方,见过江南繁荣的商贸,见过塞外漫天的黄沙,见过西域的美酒美人。
见过他国的战乱,见过荒村的疫病,见过世情冷暖,人间百态。
我还是父皇母后心中最棒的储君。
许是喝得有点多,我仍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如果我姓花,那我会是谁?”
“如果我姓慕容,那我会过得怎样?”
“如果我姓宋,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倏而,一只手径直抢走了我手里的酒杯,我哐地站起身,咻地将剑搁在他肩上。
“小贼,竟然敢抢老娘......”
然后看愣了神。
他才是最好看的人。
他长着如母后一般的潋滟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眸子是浓郁的琥珀色,不笑的时候,带着些不屑与凉薄。
可他见我瞬时拔了剑,执杯一愣,旋即徐徐喝下,低低笑出了声。
“想那么多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好可怕的男人,他竟然可以读懂人心!
他的笑中带着揶揄,但衬得这张脸万分明丽风流。
这是本国之储君的第一次心动。
我当即下了个决定——
绑回家,当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