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临到午时,姜枳还不见醒,这半日,没了姜枳在一旁唠叨,陈忻之过得及其安静。
那马匹卖了,他充做车夫,端坐在马车帘前,路上行人走过,凡是往这边看一眼,都战战兢兢,不敢逗留,实在是陈忻之的这张脸足够唬人,恐吓力十足。
“娘亲……娘……”
马车里传来一声声微弱的梦魇声,陈忻之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是否要看看,最后还是掀开了青布帘子,一眼就见到姜枳蜷缩在角落,脸上还带着泪珠和细汗,双眸紧闭。
陈忻之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姜枳发起了烧。
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只得将马车赶到路旁,去河里打水沾湿了棉布,放在姜枳的额头上降温。
只是手刚挨过去,姜枳就紧紧抓紧他的手,“娘亲……”
陈忻之皱眉,莫说他的手,就是他方圆一步内,都很少有人靠近,当即想抽出手来,不想他这个动作,让姜枳握得更加用力。
看着眼前梦魇的人,兴许他是良心发现,念在姜枳还是一个小孩儿,不和她计较,又细细用另一只手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和汗珠。
他自从七年前入军营后,倒是第一次照顾人,再往前……
想到这儿,陈忻之的心脏抽痛,连呼吸都变得不顺起来,他紧闭了一下眼眸,又缓缓张开,里面雾蒙蒙的,一双眼睛充着红,好似隐忍着巨大的悲痛。
每每想到七年前的事,陈忻之总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再也受不了这逼仄的马车,用力抽出了被包裹的手掌,急忙出了马车去。
姜枳在马车内,刚刚还温热的暖炉瞬间被人拿走,急得她在梦中呜呜大哭,她着急得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很是伤心。
等到半下午,姜枳幽幽转醒,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疼,脑袋昏沉沉的,又用手背探了探额头,发烧了,浑身汗津津的。
她掀开帘子看去,周围丛林茂密,不像是刚离城时走的大马路。
旁边一团火堆正烧得旺,原是陈忻之在做饭食。
她不曾知道,这人还会做饭,这般想着,也就这样问出来了。
“郁青,你在做什么?”
陈忻之看她神情虽恹恹的,到底清醒了些,没答她的话,只专心添柴。
姜枳早就习惯他的冷淡,也不气馁,转而说到:“郁青,我好像生病了。”
许是有段时间没有如此病过,姜枳这会儿更多的只是觉得自己这具身子有些弱。
姜枳这身子,先前本就有心疾,后来治愈了,穿过来时,姜枳也就没在意,前段时间都是盛夏,常常晒着,没想过会生病的问题。
如今刚入秋,凉风徐徐,又因胃病产生连锁反应,可不得生病。
一生病,姜枳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往常在陈忻之旁说说笑笑的嗓音都由清亮变得有气无力。
姜枳病了更加容易扮可怜,“郁青,我浑身的汗,好不舒服,你能帮我烧点热水吗,我想擦擦身子?”
接着轻轻说着,“以前我也常常生病,家里人都不管我,我都习惯了,只要睡上一觉就好,只是我浑身的汗,想擦一擦,黏糊糊的,不舒服,要是你能给我一盆热水,我……”
没等她说完,刚刚还在添柴的人,拿着盆,已经往河边去了。
姜枳撇撇嘴,行吧,可能自己一路上说多了,这人已经嫌烦,不爱听了。
虽到初秋,外面半下午的太阳倒是炙热不减,依旧晒得人头昏脑涨,姜枳本就脑热,此时被太阳一晒,觉得头更昏了,连忙回到帘子后边去,躺在铺好的棉被上。
该说不说,虽然这人不能说话,又整日冷着张脸,但是做事还挺心细的。
如今病着,姜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就见帘子掀开,外面是刚刚去打水的陈忻之。
陈忻之一手掀着帘子,一手垂在身旁,双眼看着姜枳,姜枳一双眼眨巴眨巴,好似在思考,这人干嘛。
过了良久,才记起,刚刚她叫人家去烧热水来着。
“郁青,我,我在马车里面擦,你……你把热水端进来吧。”
陈忻之看了看马车里铺好的棉被,又望了眼姜枳窘迫的神情,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掀着帘子的手放下,转而去端热水来。
姜枳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好意思,眼下自己病着,不想动弹,以往都是趁着夜色去河边洗漱,如今她总不能在山林间去脱衣服。
先不说有没有人看到,若是这人本就不是个好的,让他见到自己的身子还得了。
陈忻之把热水端到帘子外面,又叩响了木板,姜枳掀开帘子,想端进来,奈何陈忻之抵着木盆,意思明显,不让她端进去。
“我……我从小就不在外洗澡,虽同是男人,但……我就想在里面洗。”
陈忻之见着她因着急和生病,泛着红色的双颊,毫不心软,抵着木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