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12
下去。
贺潮予一直留意这边的动静,赶紧一只手扣着人的椅子侧,连人带椅搬过来,另一只手挡在她的侧边。
倾盆的汤淋洒而下,余眠几乎能看到它发散的轻微热汽。
但只是一眼,因为贺潮予很快就把她的眼捂住了。
“别看。”他们之间挨得近,余眠几乎能感到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到她脖颈,然后闻到他身上柠檬的味道。
兵荒马乱之下,其他人很快反应过来。
阿姨连连道歉,贺潮予的手背烫出一片绯红,他皮肤冷白,看上去于是特别明显。
“赶紧去冷水下冲冲。”余母喊话,贺潮予起身。
剩下的阿姨和余眠收拾残局。
余眠的一颗心仍然如擂鼓敲击,她借抹桌子平复,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
贺潮予手上的烫伤很快上了药,他被余父拉去下棋。
余眠往嘴里塞了片西瓜,视线往庭院里飘了好几圈。
“想去看就去呗。”余母打着围巾,漫不经心开口。
余眠把视线收回来,凑过去,问:“我爸好像不大喜欢贺潮予。”
“他怕你受委屈。”余母轻笑:“不过看你们现在也挺好的。”
“我能受什么委屈啊。”余眠绕着她剩下的毛球转啊转:“婚是我要和他结的。”
余母的动作轻微顿了下:“你爸一直觉得,你和他联姻,全是为了公司。”
余眠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没有的,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那就好。”余母拍她的手:“都给我的毛线弄乱了。”
余眠讨好地笑笑,又给她绕回去,接着问她:“我当时是怎么说要和他结婚的啊。”
“你爸朋友做的媒,结果你们两个还是还是一个高中的,你回家后就说相处还不错,你爸一开始还不乐意,觉得自己是卖女儿了,公司虽说到了那个地步,但也不是非要你结这个婚不可。”
“那贺潮予呢?”余眠推了下果盘,她的声音很轻:“他为什么要答应。”
*
晚饭没留下来吃,余眠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贺潮予换药。
所幸自贺潮予上次生病后,余眠在家里备了不少常备药,她拿出药膏,又解开绷带,昏暗的灯光下,给她的每个举动都添了几分温柔。
她抿了下唇,很注重地掩饰住了自己语气中的光切:“可能会有点疼。”
“没事。”贺潮予盯着她的发顶,很想伸出手拍一下,最终还是没动作。
纱布拆开,露出底下的绯红,余眠皱眉,硬生硬气:“我自己没准可以躲过去……”
贺潮予听懂她言外之意,眨了下眼,看起来很诚恳:“我不喜欢没准,我希望你一定平安。”
这个人啊,
余眠抿唇,压下心头不合时宜的跳动,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他手背上。
“手背上的伤疤……”她刚起了个头,贺潮予就蜷了下手指,他很平静地回答:“不小心划破的。”
看出对方不想深谈,余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开始认认真真给人上药。
药膏冰冰凉凉的,碰在手背上有些奇怪,余眠动作很轻,一点也不疼,反正有酥麻的感觉,好像能顺着手背,扩散到四肢。
“你……”
两人齐开口。
灯光暖融融的,余眠抬头,能望进贺潮予的眼睛里。
黑压压的,里面好像只能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痛了和我说。”她低声。
“你可以重一点。”贺潮予屈了下手指,指腹擦过余眠的手指。
他于是曲着手指,反复触碰刚刚碰到她的地方。
“好啦。”大功告成,可算上完药了。
余眠猛地抬头,发顶磕到贺潮予的下巴,发出闷响。
她吓了一跳,就想往后撤。
贺潮予伸手把她拦住。
贺潮予做了他今天一直很想做的事。
在昏暗温暖的灯光下,在静谧的空间里,他们交换了一个不算亲密的拥抱。
好像之间并不存在隔阂着的那么多年。
也从来不存在今天那扇没来得及被打开的卧室门。
“等一下。”他说,语气很轻,手腕也不大力,余眠只要稍稍一动,就能挣脱这个不明意味的怀抱。
“贺潮予……”余眠开口,望进他的眼睛里,她想告诉他,不用等一下,抱多久都没有关系,这实在是不用客气的一件事。
电话铃声响起,把余眠欲言的的话全堵了回去。
是黎可昕来的电话。
余眠心里腹诽,黎可昕最好是有迫在眉睫的要事!
对面的语气急切,看起来确实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