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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白吧!”
朱承祐知道跟大字不识的刘树丫说“礼”,无疑是一件白费功夫的蠢事。
但听刘树丫能误解成这样,还评价他的脚白,倒让他的心头,忽然蹿出一缕火,无端端的。
这个粗鄙的,无礼的,乡下蠢丫头!
“你生气了?”刘树丫凑近问道,她还想仔细观察朱承祐的神情,但眼珠子一转,就对上了朱承祐暗含警告的视线。
刘树丫就把脚放下,缩了回去。
“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爹天天被我气的跳脚……原来你也会生气,哈哈~”
朱承祐闻言一愣,“你……”
刘树丫大步离开,待要回房关门时,又猛然从门口探出身看朱承祐。
见朱承祐竟然还在盯着自己,刘树丫明显高兴了,她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相对应的是院中少年蓦然一沉的脸色。
少年还想调整一下情绪开口说点什么,但门“嘎吱”一声被刘树丫从里头关上了。
“……”
*
刘树丫进屋就抽了几根床下垫的麦秸,准备编双草鞋。
这编草鞋的法子,自然也是娘教给她的。
长高了,脚长了,娘总是第一个知道,甚至会高兴的摸着她的头,站在门口的树下,刻下一个小小的横。
编着编着,刘树丫有些心烦意乱。
她掏了掏床底下的木盒子,打开,里头是娘留给她几串铜钱。
看病花了很多钱,刘树丫直到苗金花临终时,才知道娘竟还为她存了钱,此时拿出一个铜板,看着中间四四方方的孔,举起铜板从窗户里头,看向朱承祐的屋子。
——丫头,挑男人就像挑菜,菜新鲜一眼就能看清楚,男人的心那么深,不多挑挑,总是要吃亏的。
——你爹,是把我们忘了。
——孩子,你爹要是不回来,可怎么是好!家里没男人,田和屋子,你还这么小,娘只怕你一个人守不住。
——好好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娘等着看你嫁人生子呢。娘在天上护着你,那星星,那月亮,树丫,你想娘,就抬头看。
那些哀伤又温柔的回忆,终止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妇人躺在床上,人已烧糊涂了,似乎疼的翻来覆去,临了临了,寒鸦凄鸣。
只听一个尖利的女声嘶声裂肺嚎叫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武哥!
苍白的手直直伸出,又重重垂下。
刘树丫分不清那一夜母亲面上是痛、是悔、还是恨,冬日的风吹在苗金花身上,无论她抱住有多紧,母亲身上的余热转瞬就成了彻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