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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西陵城中有一大户,东平府人士,姓黄,名善,年五十,媳妇儿洪氏,年三十二,生有两子。一家子和乐融融,过的好不快意,只有一处,美中不足,叫人扼腕叹息!”
“原是两夫妻大子,生来痴呆,竟是个傻子!”
“去岁,黄老爷在外不慎摔了一跤,一命呜呼,他那夫人唯有一个痴呆傻儿,如何不心焦,好在岳家得力,叫傻儿得了家产,然妯娌不合,叔伯也不肯罢休,岳家便要将黄老爷几个兄弟赶走……不曾想,几个兄弟虎狼豺豹!围了黄老爷的屋子,一家子妇孺老老小命赴九泉,唯有傻儿之妻携幼子堪堪逃脱,不知去向……”
“岳家痛悔,呜呼奈何!女芳踪难寻,两个孙儿一死一无,伤心似热油浇,且忙赔笑,敢这厮笑里暗藏刀,转瞬便将屋舍烧!正是:
“染白一为黑,焚木尽成灰。”
“而今世事艰难,却不知那傻子幼子,往何处安生……拙夫亡话,抛撇下痴小冤家,时坎坷,载穷孤寡……”
村民听得摸不着头脑,呼呼喝喝道:“你这老儿,讲的什么个故事,听也听不明白!”
“这城里都听这样的故事?有个什么趣儿,不听了不听了!”
“莫不是个欺寡妇的故事?怎么没点风流艳情的桥段。”
刘武若有所思,沉着脸不做声。
老者自顾自叹道:“天降灾殃,六月飞霜,四境兵乱,百姓逃亡,觑着他,似油虫麻猢狲般性轻狂猖……假龙出世真龙藏,与皇家,出气力,使杀我也死而无怨……叹!叹!叹!眼见得妖兵乱国,马以处敌并乱走,枪着处鲜血交流……”
“爹!您又糊涂了!在外头说什么呢!”突然从旁冲出个急吼吼的中年汉子,这汉子与老者长的有七分相似,正是老者在小西村的儿子,周茂。
“大家散了吧,我爹前阵子撞了头,有些糊涂了,我儿周珣在城里照顾不便,这才将他老人家送了回来养着,老了老了!说不了书,颠三倒四,没个听头……爹!咱们回去吃饭了!”周茂拱手对酒馆里的人道,扯着老者往家中,老者无奈看他一眼,颓然耷拉着头,也就跟着离开了。
“糊涂了?”
“方才那老头最后几句声音好小,说的什么呢……”
“罢了罢了,要下雨了,哟!刘武,这不是你家那丫头吗,树丫,你怎么来了……也来找你爹回家吃饭啊。”
刘树丫站起来,朝着跟她打招呼的村民点了下头,走到刘武桌前,踟蹰了一下,别扭道:“爹,不早了,秋嫂饭烧好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刘武沉着脸,抬眼看看天色,他桌上一壶酒已快喝完了,当下,便提起来仰头一口饮尽。
“走!家去!”
*
日子平平无奇过了两日。
这天,风和日丽,刘武便带着刘树丫在家门口的平地前学武,早年苗金花也让女儿学过,基础的马步和站桩刘树丫都会,只是刘武教的就更高明些,光是打木桩就往地里打了十几个。
刘树丫看着好几个比她还高的树桩,莫名有些害怕,但面上强撑,断不肯叫刘武看出来。
“爹,今儿就我一个学么,程佑不来?”刘树丫问。
“他学的跟你不同,我自是分开教!好了,废话什么,先上这个矮桩……”刘武提溜着刘树丫上桩,见她摇摇晃晃站不稳,有些不满。
那大户人家,也有不少培养女护卫的,刘武琢磨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若能将自己这闺女调教出来,日后也好保护朱承祐。
自家闺女虽粗野了些,但模样随了苗金花,也是个美人苗子。若非他在为赵大人做事这些年,见过不少美人被随手送出,又在兵乱时被抛下,未必不会生出将女儿和朱承祐凑一对的想法。
可依着朱承祐的身份,日后若发达了,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找不到。
刘武以己度人,那些柔顺有才艺的美人,光是想想,这比自家这个犟种动人,自家这犟种,气性大,呛起人来气死人,可不是能在后宅服侍的娇姑娘。
罢了!罢了!
倒不如和他一样,多做事,日后扬了名,得了赏赐,里子面子都实在。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能为她找个文秀的汉子,他是最烦见那些两家夫妻相处不好找娘家的事儿了,若自家闺女本就拳脚硬,谁也欺负不得,日后,自然也不会烦他了!
“站稳了!”刘武呵道,说完百年朝着刘树丫面门虚晃一拳,刘树丫吓了一跳,便后仰着从树桩上跌了下去,但还不等她落地,便被刘武抓住臂膀一扯,大手往她腰间一托,又将刘树丫送回了树桩上。
刘树丫惊魂未定,愣愣看着刘武。
刘武怒道:“真是个蠢丫头,爹不会叫你摔下去,被人朝着面门打,躲也不会了吗!上次要打你,跑的倒是快!”
刘树丫咬牙道:“怎么不会……爹,你再来!”
*
大开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