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
因乔书珞特意交代,顾怀远今日专门推了晚间的事情,本欲及早归府,却不料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打乱了计划。
“顾侯爷,随老奴走一趟吧。”
前来传消息的公公见顾怀远拧住了眉头,一直立在原处没有动静,不禁启声提醒。
这位顾将军可今时不比往日,从前虽说是乔府的姑爷,但相爷在官场之上对他并未有过多照拂,又没了兵权。
在众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个从死人堆里爬上来的武将,还功高震主,被圣上一再削权。
但如今,这顾怀远官复原职,所得的圣眷一如回京最盛之时不说,连相爷对这个姑爷也变了态度,就算他出身再低,在死人堆里滚过,这般的红人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想到这里,公公的脸上又堆上几分讨好的笑意,极尽谄媚。
可顾怀远眼下却压根没心思搭理他,一面是因入宫必然会耽搁回府的时间,对乔书珞那边怕是要毁约了,而另一面……
不知是何缘由,当传信的公公站在自己面前时,顾怀远心中忽然萌发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已然官复原职,诸多事务都待他经手,皇上召他似乎尽在情理之中。
顾怀远压下心里的不安,跃上马背,马蹄踏着一地落日残阳随着来传信的太监直行宫中。
宫宇辉煌,金殿恢宏。
议事殿内除了皇上,其下还立着一道身影,正是乔相。殿内寂然,只剩皇上翻阅折子的声音不时响起。
顾怀远并非第一次踏入议事殿,但是不知是否是心中所想的影响,他总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顾怀远俯身按照规矩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皇上终于从堆得满满当当的折子山中抬首,甩下手里正在翻阅地折子,风轻云淡地启声:“顾卿来了啊,不必多礼,此处都是自家人。”
顾怀远依言起身,立于阶下,周身凛然,神色依旧冷肃,眸底如冰封腊月的深水寒潭。
殿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就凝结了起来,正在此时,皇上不由大笑一声,缓缓起身走下高阶:“顾卿,朝野上下都说你太过不通人情,以朕看,你若是能将十之一成待珞儿的耐心用在待旁人身上,哪里还能有这样的言论?”
顾怀远对此不作一词,依旧沉默地立在原处,反倒是身边的乔相开了口:“朝堂之上悠悠众口各执一词,哪能让诸人都无怨言,陛下这般实在是为难他了。”
言语间都是维护之意。
本来就只是说笑,皇上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只面带笑意地隔空指了指乔相:“朕知晓,顾卿是你乔相的女婿,自然要护着他,不论朕说什么你都能想出一堆话来堵朕。”
乔相微微躬身:“臣不敢。”
皇上笑着从鼻间哼出一声,心情甚好:“行了,朕不知道旁人还不知道乔相的心思吗?这些面上功夫便就免了。”
顾怀远一时对这样的场面摸不清头脑,皇上把自己和乔相都叫到议事殿来究竟所为何事,不可能只是为了话话家常的叙旧吧?
他不禁拧起了眉头。
正当这时,皇上似乎终于想起了正事,沉稳的目光从乔相身上移开,慢慢地落在顾怀远身上。
皇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份奏折,拿在手里颠了颠,行到顾怀远面前,递给他:“今日朕传顾卿来是为了此事,顾卿不妨先看看。”
顾怀远接过,墨色的字逐行落入他的眼中。
奏折中的内容,顾怀远多少早就有所预料,无外乎与北蛮使团遇袭一事相关。
可越看下去顾怀远的神色就愈发凝重,这份奏折居然意在上奏北蛮使团遇袭并非山匪所为,而是有朝廷命官为一己私利弃两国交好于不顾而特意为之,话语间更是将矛头直指顾怀远。
皇上背过身,算着时间顾怀远应当看完奏折后才问道:“顾卿对此如何看啊?”
顾怀远深吸一气,不慌不忙地合上奏折,语气淡漠:“微臣前些年征战塞外,与北蛮之间确有积怨,可这仇怨不关私情只因家国,如今战事已停,微臣何需再对他们动手。就算微臣真有这样的心思,想要对北蛮赶尽杀绝,也只会请旨去边关大破北蛮国都,绝不会在京城借山匪之名束手束脚。”
话音一落,皇上却依旧负手而立,微微仰头似乎在沉思顾怀远话语的真实性。
可顾怀远暗中还是不免捏了一把汗,这份奏折所写竟然将真相猜到了七七八八。皇上身居高墙之中,对真相不了解,但顾怀远自己心里却清楚,山匪之名确实为假,而慧空最开始确实也是想让自己来促成此事。
只是慧空方丈在京中已有如此长的时间,此前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怎么这次却会被走漏了消息,还直接漏到了皇上这里。
顾怀远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对劲,必须寻机给慧空方丈和他身后的人提醒此事才行,毕竟他们还拿捏着自己身份的短处,短时间内,他只能与慧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