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举妄动
人之间,应该只谈利用,不谈感情才对。
一旦扯上了感情,有些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而乔书珞的理智也会陷入不停的拉扯。
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告诫,提醒这只是一场任务,一场不能深陷其中的任务,必须及时抽身才对;而另一方面,则是对顾怀远赤诚情意的愧疚和抱歉。
这份情意乔书珞并非是察觉不到,而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横亘着那么多阻碍的情意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更何况,顾怀远或许只是许久未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一时将自己当成了情绪宣泄的出口。
这世间的男人,不都大多如此吗?
而顾怀远,也不过就是其中之一罢了。
想到此处,乔书珞的心情终于冷静下来不少,同时,她也从来没有这样一瞬,希望顾怀远那个传言中的心上人赶紧出现在他们面前,彻底打破现在的僵局,早日和离总比现在僵持不下要好许多。
乔书珞心中的一处褶皱就这样被她自欺欺人地抚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乔书珞的心思已然转了许多弯,顾怀远这才挤出一声:“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一时情难自抑罢了。”
顾怀远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两人都没有要去点燃烛火的打算,就这样在夜色中聊了起来。
“夫君若是方便,不妨同我说一说,排解一下烦闷。”乔书珞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顾怀远今夜的情绪如此奇怪。
顾怀远轻咳一声,顿了顿才缓声开口:“我的父亲有一手足兄弟,两人多年至交,他亦待我亲善如父,可是后来,或许就是因为他的某个决定,害我……让我父母双亡。你说,这样的人到底要不要杀了他……”
这是乔书珞第一次听顾怀远提及自己的身世,在所有的消息情报中,都只提到了他父母双亡,但却从未发现过其中还藏着这样的事情。
她的兴趣一下被提了起来,顾怀远若是能再多说一些,或许这就是她最好地彻查顾怀远背景的机会。
乔书珞声音轻柔,有了几分诱导他继续说下去的意味:“夫君为何会说‘或许是因为某个决定’?”
顾怀远也顺着她的话题回答道:“因为……直觉,我一向觉得他与父亲有情深厚,哪怕是现在还是如此,并不觉得他会害死父亲。当然,这可能只是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用词吧。”
直觉吗?
乔书珞莫名联想到她对于镇国公不可能叛国一事的直觉,忽然就有了共鸣。
不过只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毫无理由的直觉,居然就让这样多的人倾倒在它的脚下,甘愿为此付出一切。
“夫君既然有这样的直觉,那就说明对此事尚怀疑虑。在一切真相没有揭晓之前,哪怕是九成九的确信,都要为了最后一丝的怀疑冷静下来。”乔书珞的声音轻柔到有一些飘渺,“世人皆知其面,难晓其心,若不能冷静下来再去好好确认一番,反而轻举妄动,最终怕是会悔不当初。”
顾怀远闻言,精神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份支撑,原本动摇的念头在乔书珞的这一番话之下,终于又再次坚定了下来。
不过顾怀远并不知道,这句话后面其实还有一句,但乔书珞并没有说出来,那便是:轻举妄动便会使得当年镇国公一案的惨状再次重演。
这世上的不幸还真是如出一辙,若是当年皇上能再谨慎几分,对镇国公再多调查一下,而不是当即下令抄家斩首,那现在的一切事情会不会变得大不一样?
可这些终究只能是未知。
乔书珞默默叹了一息,稳住心神,继续套顾怀远的话:“以前怎么从未听夫君提起过这些往事?”
“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提起来只会空添伤悲。今日不过是突然想起,便想顺便听听夫人的想法。”
顾怀远答得滴水不漏。
乔书珞继续追着问:“那夫君从军可是与此事有关?”
顾怀远喟叹道:“算是吧,我总得需要一个身份去调查那个真相。”
要更方便地调查父母双亡的旧案,最好的方式就是身居高位,而从军挣取军功,封侯拜将,确然是获得高位最迅速的方式,也是最不要命的一种。
莫非这与皇上让自己调查的事情有关吗?
乔书珞的眼底染上几许复杂的情绪:“夫君,现在,这桩旧案调查得如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