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对乔书珞这个人却是没有半分敌意。
乔书珞不过是个自小被养在闺阁里,抬眼只能望见四角天空的笼中雀罢了,没有自由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她心底喜欢着定国公世子,但还是要遵循一道圣旨与顾怀远成婚,心中纵然不甘不愿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说到底,也是可悲。
小丫鬟颤颤巍巍地回答:“应当是不曾,中途出现了一个人黑衣蒙面,将顾夫人救下来了。同时……也伤了宁少爷。”
宁岚音眼底淡漠:“伤了也是活该,这个黑衣人是谁有查到吗?”
小丫鬟摇摇头:“不曾查到。”
宁岚音眼睛微眯,罢了,现在谁救了乔书珞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今夜这般紧要的事情,宁之浩却满脑子想着怎么对乔书珞下手,还把事态闹得这样大。她深吸一口气,乔书珞出事,无论是定北侯府还是乔家,定然会来宁府讨要一个说法。
虽然碍于乔书珞的清誉,此事不会闹在台面上,但宁家这边还是需得亮出诚意和态度才行。
如此,为了宁家,必然要放弃宁之浩,他便别想着能从此事中安然脱身。
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好机会。
宁岚音的唇角挂上一抹冷笑,电光火石间,计上心头。
她扫了小丫鬟一眼,缓缓低身,挑起小丫鬟的下巴,眼眸里藏着深深的墨色,嗓音清冷:“走吧,随我去见父亲,将你刚才同我说的话全数告知给父亲。记住,要、一、字、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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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远将乔书珞带回定北侯府时,乔书珞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榻上,眸色晦暗。
乔书珞擦了眼泪,双眼通红,两手拢着衣衫:“今晚,多谢侯爷了。”
顾怀远摘了蒙面,伸手想要抚去她眼角的泪痕,但乔书珞就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向后一避。
直到反应过来是顾怀远后她才止住动作,抬眼看向烛火昏暗中的他。
顾怀远心中疼惜,继续刚才的动作,因常年练武而粗糙的指腹点在乔书珞微红的眼角,低身缓缓将人揽入怀中,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抵抗的意思后,他才慢慢收紧了这个拥抱。
“别怕,已经回府了,有我在,剩下的事情我去处理。”
乔书珞鼻尖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又有要奔涌而出的迹象。
她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亦不知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谁,但在赵铭久之后,他是这样第一个护着自己的人,什么都不问,一心只是护着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有了近乎疯狂的想法,纵然她知晓顾怀远身后藏着太多的秘密,但她竟然还是想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像当年对赵铭久那样。
顾怀远低叹一声,她还是和小孩子时一样,一点都没变,在旁人面前一向是忍着眼泪。
回府的路上他便有所察觉,她在努力地压住自己的抽噎,强迫自己以镇定从容的姿态面对他,面对所有人。
他抬手轻抚乔书珞瘦弱的脊背:“在我面前想哭边哭吧,不需要忍着眼泪。”
简单的一句话击打在乔书珞的耳膜,在这一瞬,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她确实怕,很怕,她怕那支簪子不能一击即中,她怕就算放倒宁之浩后也无法逃出那些护卫的包围,她怕因为自己画阑和车夫遭受无端牵连丧命此夜。
今晚如果不是顾怀远的突然出现,等待她的似乎只有一条死路,不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出去的死路。
那样多的顾虑,那样多的紧张,那样多的恐惧,在她认出顾怀远的那一刻,却全部烟消云散,她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了这个与她成婚前只有一面之缘,婚后淡漠相处的人,下意识且毫无理由。
她自幼学着懂事学着乖顺学着将眼泪都自己一个人忍着,很少在外人面前失态。可不知是今夜虎口逃生后的心有余悸,还是顾怀远安慰人的话语过于有迷惑性,她竟然就这样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