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衣解带
顾怀远处理完宁之浩,眼底微沉,宁家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居然把手都伸到乔书珞这里来了。
他一路沉眸,身上的肃杀之意席卷而来。
乔书珞与冯婵却相谈正欢,似乎丝毫未受其影响,顾怀远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瞬,他便听见冯婵正询问乔书珞有关自己心上人的传闻是真是假。
顾怀远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自己有心上人的传闻虽说是几年前为敷衍媒人的搪塞之语,但却句句是真,这话中的心上人是谁,他亦心知肚明。
这么久过去,他早已忘了此事,也从未跟乔书珞提起过,可现下她怕是要误会了。
不待乔书珞回答,顾怀远便缓步上前,她余光看见他的身影,也停住话头,低唤一声:“夫君。”
冯婵顺着乔书珞的目光看去,也按礼数打过招呼:“顾侯爷现在这是打算要同书珞回府了吗?”
顾怀远寡淡一笑:“梵普寺人多眼杂,留夫人在此处,我多有不放心。”
冯婵了然,握住乔书珞的手,细心叮嘱:“今日遇见了这种糟心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忘了最好。若是晚上还是害怕得睡不着觉,便让画阑将安神香燃上。”
乔书珞笑意盈盈地应下,冯婵一向待她如亲妹妹,凡事都要操心一番。
冯婵松开乔书珞的手,转眼间却瞥见她空空荡荡的腕间,不待多想,出声询问:“书珞,你十岁生辰那日得来的羊脂玉镯子呢?平常一直见你戴着,怎么今日取下来了?先前还同我说这镯子是他人的一片真意,因常念其情谊才一直戴着的。”
冯婵说这些话本是无心之语,但她却不知两人之前相处时乔书珞对顾怀远的试探。
等乔书珞发觉不对劲时,冯婵的话已然说出了口,她根本没能来得及拦。
顾怀远听罢,略微掀了眼皮,看向乔书珞躲闪的目光,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她在马车上的那些话。
那只羊脂玉手镯她明明时常戴着,可为何偏偏要在自己面前说不记得?
顾怀远细思片刻,方才惊觉,莫非她对自己的身份已起了疑心。
她与自己自幼相熟,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甚是熟悉,两人成婚后,他也尽量克制住了不少以前自己的习惯性举动,可她为何还是会对自己起疑。
若是她真起了疑心,又是从何时开始的?是那碗加了胡桃的药膳粥,还是她漫不经心间提起的定国公?
又或者,仅仅是第一面,她便透过这副皮囊看清了自己。
顾怀远一双剑眉不经意间拧起,无数猜测纷沓而至,乔书珞的警觉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早。
可现在并不是告诉她真相的好时机。
他自己尚未理清眼前的重重迷雾,若将乔书珞也牵扯到这阴沟中来,那样的境况只会更为被动。
乔书珞觉知谎言破裂,瞄了顾怀远一眼,见他没有拆穿的意思,连忙将这个话题含糊了过去。
她也不敢在此多留,唯恐冯婵再说出些什么专门拆台的话来,便匆匆告辞,与顾怀远一道下了山。
三千青石阶,两人并肩同行,此时顾怀远才敛下心思,启声道:“不曾想,夫人原来这般重情义。”
果然,他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乔书珞只好硬着头皮回应:“一只镯子而已,哪里谈得上情义二字。”
顾怀远低笑:“那只镯子与夫人甚是相配,为何要取下来,往后便继续戴着吧。”
乔书珞含糊应是,却一直没敢正视他的双眼,只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心中不由盘算着,顾怀远若是问起她为何要骗他,自己到底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糊弄过去。
两人沉默良久,顾怀远却突然把手搭在乔书珞腰间,将人一把带入怀中。
乔书珞只顾着想事儿,陡然一惊,下一瞬头顶便传来顾怀远低沉的噪音:“夫人,别再想那镯子了,刚才差点和别人撞在一处,这会儿可要记得看路才行。”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男人凛冽的气息笼罩在周身,身旁还有不少香客来来往往,大庭广众之下,他竟这般举动。
乔书珞双颊一红,脑海中原本的思绪也断得一干二净:“知……知道了。”
身后的曲佑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侯爷怎么还有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刚才他可瞧得清楚,中间分明隔着那么宽的距离,哪里会和旁人撞上?!
但这种想法也不过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他可没胆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
待一行人回到定北侯府时,已是夕日欲沉。
路上,顾怀远再未提起手镯一事,但乔书珞脑中却还是思绪翻涌想了不少事情。
若顾怀远与赵铭久真是同一人,她现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与其加以掩饰,倒不如再寻一个机会趁其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