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着玉竹对太夫人生了些怨气,且玉竹本就是个心思单纯的,难保见到太夫人的时候脸上不会露出些破绽来,为免生事,云初吩咐玉竹留在屋里,带着青竹去了颐至堂给太夫人请安。
待掀帘进屋,却瞧见裴源行已坐在屋里了。
云初面色如常地行了礼,待太夫人朝她微微颔首,她才落了座。
杜盈盈眨了眨眼,来回看着裴源行和云初,疑惑道:“源行哥哥,你和……”
顿了顿,她眉头轻拧了一下,似是在踌躇该如何称呼云初才好,须臾,才笑了笑,道,“源行哥哥,你们……你们怎么不一起过来请安啊?”
云初清浅地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了裴源行。
这个盈儿姑娘倒真是个有趣的。
该夸她天真浪漫呢,还是该恼她明知故问呢?
既然盈儿姑娘点名了要问裴源行,理应该由裴源行解除她的疑惑。
裴源行板着脸不作声。
云初正觉着好笑,五姑娘裴珂萱已迫不及待地嚷道:“盈儿姐姐刚来不知道,二哥哥向来不和二嫂一道过来,侯府上上下下早就对此司空见惯了。”
她皱了皱鼻子,道,“二嫂走得慢,换作我是二哥哥,我也没那耐性陪她一起过来请安!”
她虽嘴上说着云初走得慢,但屋里哪个人听不明白她是在暗讽云初就是个瘸子,连她夫君都嫌弃得紧,宁愿一个人来请安,也不愿跟她一道过来。
裴珂萱扭头望着裴源行,尾音上扬,蕴含着些许笑意:“二哥哥,听说你昨晚上又在书房里歇下了?”
离京多日,若是别人家的夫君,怕是早就回了自己院子,恨不能天天黏在妻子的身边不舍得离开,哪会如裴源行那般丢下云初去书房过夜。
这不是厌恶云初又是为了什么?
云初垂着眸子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以掩饰自己脸上露出的啼笑皆非之色。
裴珂萱说的虽是实打实的真话,只是她一个侯府未出阁的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嚷嚷着自家哥嫂的闺房之事,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太夫人冷不丁地大声喝道:“萱姐儿!”她拧了拧眉,道,“都给我少说两句!”
许是被太夫人吓到了,方才还能说会道的裴珂萱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却不敢再多言半字。
云初心想,果然还得太夫人亲自出马才能堵住裴珂萱那张嘴,不然这耳根也清净不了了……
太夫人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沫子:“今日趁大家都在,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说。”
她将视线挪到杜盈盈的脸上,眼中的神色放柔了几分,“盈儿此次来京,连个正经的接风宴也不曾有过,再过些日子便是盈儿的生辰了,我想着莫如趁着盈儿过生辰,帮盈儿大办一场生辰宴。”
太夫人继而又看向侯夫人,叮嘱道,“雨娴,盈儿的生辰宴就由你去操办,如此我也放心些。至于盈儿,也莫要躲懒,趁着此次机会跟着雨娴好好学着如何持家,你如今也已十六岁了,早晚都要嫁人的,是该跟着学学掌中馈的事了。”
侯夫人抬眸看着太夫人,微微启唇,却又抿紧了唇,似是有口难言。
该交代的事儿都已经交代完了,太夫人挥了挥手叫众人退下,却又开口喊住侯夫人:“雨娴,你留下,生辰宴一事我还有话要叮嘱你。”
婆媳俩静默无语地坐了片刻,最后还是太夫人先沉不住气。
“雨娴,你刚才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母亲方才说要大办盈儿姑娘的生辰宴,恕儿媳妇直言,儿媳妇觉得此事不妥。”
太夫人眉尖微微蹙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心意已决,此事就这么办,没有什么妥不妥的。”
他们夫妻俩倒是一条心,把盈儿视作了洪水猛兽一般,整日一副吓破胆生怕惹上祸端的样子,简直是愚蠢至极。
侯夫人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她沉吟须臾,缓缓道:“操办生辰宴一事,儿媳妇觉得可让初儿去办,她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这些事合该由她来操持,这几个月来儿媳妇也陆陆续续将一些内宅的事情交由她来处理,她办得都甚是妥帖。儿媳妇想着,此次的生辰宴,不如就让初儿跟着一道历练历练。
“此外,儿媳妇觉得,盈儿姑娘学着持家是一码事,对她以后嫁人也有益,只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让她抛头露面帮着接待来客不合适。”
侯夫人话虽说得小心翼翼,却还是惹得太夫人大发雷霆。
“盈儿接待来客不合适?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难道叫云家那丫头接待来宾就合适了吗?听凭她拖着一条瘸腿在侯府到处走,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腿疾,认为全京城的人没在背后笑话我们侯府娶了个瘸子进门吗?”
侯夫人觉得此话太过刺耳,却顾忌着辈分不敢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