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
默铎来拜会东安王,婚礼不是远到而访的唯一目的。这一路他常与各族商旅攀谈,不停地观察与思索,到了沙州也遣人四处刺探。反之,沙州也在窥察着他。尽管有一些时间浪费在灵遥身上,但他不介意再多一点。
他吞并中原的渴望不变,不过突厥仍需扩充实力,因此他想主导与沙州合作。他被引导到东安王书房前,看见曹怿和一个突厥人说笑着走出。他立即警惕,此人是大王子部下,出现在这里不在他的掌握中。
“三王子”两人的问候包藏鬼胎。“好巧,我应当招待大哥的人。”他冷脸说:“何必偷偷摸摸!”他们抢在自己之前谈什么?这是公然的示威。“加我一个,我来做东。”曹怿特意安排东安王见大王子使者,让默铎不舒服。他与大王子勾连已久,一直在挑拨既蠢又贪的大王子灭掉默铎。
回城时小雨淅沥,灵遥下了马车,揣着在家中给温叔叔写好的信,淋雨到驿站寄送。信的内容不外乎祝愿健康,温叔叔看到自己的字迹,心情会好一些吧。
为孤儿们买玩具时,安萝问她:“小姐想不想见一位很想念你的人?”“让我猜一猜。”她眼珠转了转:“万儿?她好吗?”“猜对啦!”安萝领她到一处小门户。万儿跳向她:“我的恩人姐姐!”
她好欣喜,那年垂死的女孩这么有生气,埋下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了。“恩人姐姐救了我,我什么都没为姐姐做。”万儿也爱自责。“好不容易见面不许哭。”她笑呵呵地。
“傻孩子,只想别人、不想自己!”定慧居然也在,利落地给她安排:“车马在后门外等着,你这就能逃往中原,区区几个突厥人奈何得了我们大家?”
“曹大公子始终在暗地支持着……”万儿道。安萝说:“小姐我陪你!”灵遥嘴巴微张又抿住,亲友们倾力相助,使她说不出已中毒的真相。是自在几日死在中原,还是苟活于戈壁深处?无论哪一种,都更令她们伤心。
定慧催她:“还犹豫什么?”她奔向后门,推启门扉,一辆小马车停在外面。她决定试一把,拉着安萝登车,向姑姑万儿简单话别,马车沿街小跑顺利出城。
雨水沙沙作响,灵遥的心仍未追上马车的速度,何去何从呢?“去姑苏吧。”安萝很兴奋。倘若毒药撑不到姑苏便发作,灵遥宁愿躲在千佛洞附近,死后能离娘和姑姑、还有曹恂近一些……
默铎与东安王一同品茶。“中原的茶深得西域喜好,运往西域为中原换来皇帝青睐的良马,突厥有责任护卫商路通畅。”默铎用杯盖拨动浮茶,暗指突厥也能破坏商路,正如前几年他伪装盗匪滋扰戈壁,以表示他要把控沙州与西域的买卖。
“大王子想法跟你差不多。”东安王不肯让利:“可是,中原有句话叫骄兵必败。”默铎不紧不慢道:“我一向珍惜与中原的和亲,就像您重视郡主的婚事。”“嗯……”东安王放下茶杯,那个干扰女儿婚事的姑娘,最好永不回来。
曹恂与元素璧返回曹府,曹敬则和宋夫人喜气洋洋迎拜儿媳。“不要因我是郡主而拘礼,我只是曹家媳妇。”元素璧和气有加,亲为公婆奉茶,让曹恂带自己认识阖府上下。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曹恂第一日就已厌烦。
灵遥正在彷惶,听得车外马蹄声急,她的马车猛然侧倒。她钻出马车,拉车的马腿上中了飞镖。一位丽人纵马停下:“阴姑娘别走呀。”曹怿的侍女谢苹,她会过一次。
她摸向腰间短剑:“你为何拦我?出手这么毒!”“曹怿没有你就活不下去。”谢苹娇懒地说。“他自私冷血,只为自己而活,我再次劝你远离他!”她反驳道。车夫“哎哟”叫着,安萝没有出声,他们受伤了?
这不是曹怿的授意,他会完大王子的使者就晕倒了,他的亏弱之症再名贵的药也难治。“他需要你的鲜血做药引。”谢苹记得陪曹怿寻访过一位隐居医者,医者说用心爱之人的血做药引,或可少许见效……
灵遥咬牙,剑尖直指她:“他自己该死!”谢苹亮出一把飞镖,一枚甩向马车:“你不从,我只能要他俩的命……”
马车里,摔晕的安萝醒来:“小姐……咱们到哪儿了?”“咱们回城了。”灵遥十分平静。她答应了谢苹的要求,换来安萝与车夫的平安。刚才她到曹怿的居所割破手臂,鲜血汩汩流入一盏银杯,盛了小半杯。“进去看看他么?”谢苹问。“不!”她厌烦他的死活,用手帕包了一下伤口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安萝立刻落泪。“就当兜风吧。”她没多少遗憾。外面又响起一串马蹄声,她掀起车帘,看见了默铎。他与东安王谈完,一出书房便听手下报信她逃了,急着要追出城。见到她好好地在城里,他眼中竟乍现欣喜,温和地说:“回来啦。”
“嗯,我累了,想回家。”她像说家常一样。他们一起回阴府,灵遥先安顿安萝,然后到娘的卧房换下衣服。
“你的胳膊伤了?”默铎跟进来,看到包裹的手帕渗血。“这不是你的房间。”她不让他看见伤,被他抓住把柄:“昨晚留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