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
如此说来,默铎潜入江南的目的是突厥史书?灵遥立刻回顾涟净书肆汇集的书,仅见过一二突厥文书,应与之无关。“你寻到没有?是怎样一部书?”她由警觉到好奇,有多重要使皇帝要毁掉、大王子要争抢?
默铎深眸一黯:“先生受我逃走牵连,遭到贬黜不久去世,前因后果失去线索。我回西域曾向多位长者求证,他们说突厥确有一部失传的史书称作‘前史’,里面载有突厥如何崛起的宝藏,可惜谁都没见过原书,无人能讲出一二。”他想以书中“宝藏”重振突厥以往荣光,大王子亦想凭此攫取突厥的权力。相邻的沙州岂不直面巨大的危机?她为曹恂担惊,极想知道宝藏是什么。
“还不承认是沙州人?南方人根本不清楚突厥在哪儿吧?”他瞟见她眼中波动,猜得愈发笃定,继续说:“我搜罗到籍贯在南方的太学官员名单,这次来调查他们与史书的关联,不过头绪很难找,大王子又坏我事!”他抓抓头,难掩对这部书的渴望。
如果不是为曹恂,她真不想知道这么多,却约莫听出他的用意:“如果我配合你甩脱呼那,咱们就各走各路是吧?”“我可以不收你赎金。”他好似大度道。
于是,她按他指示向呼那抗议王子累坏了,席律跟着帮腔,当晚得以留宿一家荒僻人少的客栈。她已能勉强忍耐与他同屋,但呼那住在隔壁,门口也蹲守两三人,把两手空空的他俩看得很紧。
默铎嘴上跟她打听各种江南的新鲜见闻,以手蘸水在桌上写下想法:他要与席律建立联系,里外呼应纵火带大伙出逃。她忙写不得伤及无辜店家。“女人最啰嗦!”他说出声来,好像对女人很了解的样子,然后写道自有考虑。
“我为公子送夜宵,不准吗?”这时,席律在外边与看守争执。他俩相视一眼,灵遥过去开门,见席律端着一托盘食物,看守赶忙挡住她,呼那也出门查看。她冲这群人作出一点笑容,默铎叫她别总是板脸,果然他们减少了戒心,人人盯着她不自觉美丽的脸。
她拨开其中一人,绕到席律身前。“慢着”呼那叫住。“呼那大人尽可检查。”默铎靠在门边,看守们的戒备重新集中向他。他不停跟呼那闲扯,使呼那不得不留心回复。
有人过来搜检托盘上碗碟是否有记号,半挡起众人视线。她趁机碰了下席律的手,飞快在他手心划下默铎交代的“火”字,他反应极快,马上也在她手中写个字。转瞬间两人收回手,她端过检完的托盘,浑若无事走到呼那和默铎中间,问:“还用查么?”
呼那没瞧出把柄,手一摆放过。“不打扰了。”默铎抓空与席律互相挤眼,揽过她关上门,对她嬉笑:“表现不错嘛,男人都喜欢女人笑。”
灵遥懒得理他,写出席律的字,是她不识的突厥字。“原来这个人出卖我,向呼那报信。”他指着字说,是他手下的名字,害得他们被呼那阻截。“我们怎么做?”她等不及了。他不着急吃起夜宵:“等席律行动。”
她一直瞧着他,暗暗运气储备功力。“该睡了。”他吃完吹灭灯,制造入睡的假象。置身黑暗的二人警醒地坐在桌旁,他忽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掌中写字告诉她该做什么。掌心渐至温热,此刻她把信任交给他,就像他落水时对自己的信赖。
时间一分一刻过去,客栈里发出“砰、咣”砸碎东西的大声,而后一晃他的脸被照亮,起火了!她和他同时抄起碗筷,猛然推门向外,撞倒一个堵门的家伙。
其他看守群起拦路,她用筷子戳扎自己这边的人,他拿碗砸破他那边人的脑袋。浓烟从后厨窜来,两人边打边奔向着火处。“公子留步!”呼那追在后面,挟起一阵风。她回头一通猛戳,均被轻易化去。眼见打不过,默铎及时接替她与他过招,而她帮他挡掉他人进袭,颇有不用言说的契合。
默铎的手下们纷纷反抗,跟呼那的人抢武器,赶来加入战阵。烟雾与酒气蔓延,席律打碎酒缸后点火,助燃火势烧得更快。
灵遥听到住在后厨旁的店家小孩在哭闹、大人试图救火,见局面不吃亏,忙去协助他们。“保命要紧,快跟我出去!”她大声阻止,夹起一个孩子,拉着一个妇人,堪堪擦着火舌奔到房外。
店家虽然脱险,可是看着所有家当被烧,老少无不号泣。她从口袋取出几两银子,是默铎事先随身凑出的全部银两,作为一点补偿:“这里太危险,你们逃得越远越好。”
“夫人无事吧?”默铎一位手下追出来,讨好地问。“我们回去帮他。”她急着返回客栈。刚走两步,忽瞄见那人在身旁举刀像要劈向自己,想起默铎说被人出卖,她即时矮身斜过,刀刃重重削过她肩头,若没躲胳膊就被砍掉了,但还是削破皮肉。
她一时觉不出疼,奋力拆解对方刀攻,交替进退着打进客栈。火焰到处扩散,熏得大家咳嗽不止,默铎呼那仍在激斗,两伙人难分胜负。默铎瞟了眼她肩上的血,虽不多看她,步伐却朝她方位移动。呼那看准她令他分心,攻得更猛,打得越久对她和默铎越不利。
兜头劈砍逼她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