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公四年(2)
听到寤生的话,息姑眉头深深皱起,却未作言语。
他真的不知吗?
在诸大夫数不听号令之后,在羽父建议他先除掉允却被他拒绝之后。
【关于州吁伐郑,《左传》的说法是郑、卫两国世有仇怨,所以选择郑国是因为这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报复对象。但是《史记》则称,州吁依然是以公孙滑为理由出兵的。】
【二者大概都有可取之处,不过大概是难知真相了。《郑武夫人规孺子》里面有这么一句,“吾君限于大难之中,处于卫三年,不见其邦,亦不见其室。”一般解读为郑武公避难于卫国,但好像解释成陷落于卫国也可以。】
【忽悠自己国人的理由,无论是上述哪一个总算是想好了。但是州吁攻打郑国其实联络了宋国、陈国和蔡国一起,总也得有点理由。史书里主要记载了州吁怎么劝诱宋殇公,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宋穆公的侄子、宋宣公的儿子与夷。】
【之前提到,宋穆公在把君位指定给侄子的时候,要求他的继承人公子冯避让到郑国去。但事实上,嘱托遗言的时候,孔父就告诉过他,国中更属意公子冯。所以不论公子冯是否有争位之心,对宋殇公来说,他无疑都是一个威胁。】
【除此之外,州吁还表示,这场战争以宋殇公为主,卫国会提供战争所需物资,于是宋殇公就这么被说动了。陈国和蔡国虽然没说,但无非就是威逼利诱一类的。】
【不过其实我们已经说过了,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这次联合伐郑没成功,围城五日撤退,算了;但是过了几个月,又一次伐郑,还是没成功。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第二次伐郑的成果其实稍微好听一点:“败徒兵”,好歹打败了步卒,虽然这个时期主要是车战;“取其禾”,伤害不大,但侮辱性还是极强的。这两场战役中也流传出了千古名篇之一《击鼓》,也不算是一点成果都没有对吧。】
【唔为了防止大家对《诗经》只记得名句不记得篇名,我还是提一下,就是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错,这首诗的本体不是爱情诗,是战争诗。】
寤生听着这段诸侯首次会伐,对象却是他统治的郑国的记载,一脸高枕无忧的平静。直到他新奇地发现眼前再次出现了扭曲,才又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难不成是公子州吁?”
无人回应他的疑问。寤生随即听到了愤怒的吼声,几乎已经尖锐到不似人音。
他坐正身体,等待着来者的彻底出现,另外四人,甚至连庄姜的视线都落在了扭曲处。如果说与州吁陌生的几人还不确定,庄姜却已经心中大概有数,此人当确是州吁。
不过……恐怕不是如她们几人一般,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公子州吁。
果然,来者披头散发,但隐约间尚且可以看出相貌堂堂。外表看起来应该是年轻时的公子州吁,但是这个精神状态……
“是州吁,但大抵是迷了心智。”庄姜的声音仍旧冷淡,她的视线在确认了州吁身份后立刻转回影像,但最后一刻的眼神依然是掩不住的厌恶。
寤生与息姑一齐按住了想朝庄姜奔去的州吁。此处空间里没有什么工具,二人也不想撕一截袖子,只得一人一边阻止州吁的猛烈挣扎,并试图与他沟通。
在多般尝试都没有用之后,寤生冷不丁地道:“公子州吁,石碏来看你了。”
州吁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下一刻他又奋力挣动起来,口中的怒吼终于被众人听清:“石碏!你为什么背叛我!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石厚都不放过,枉为人父!”
寤生低下头靠近他的脸:“石碏是个聪明人,石氏只牺牲一个石厚,却不用面对暴戾的主君,又保住了整个家族,何乐而不为?”
他拨开州吁散乱的长发,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愤怒州吁面部扭曲,寤生也只是笑着重新走到侧面,轻声道:“你输了,州吁。”
又是一阵愤怒的咆哮。
而直播影像中,女孩依然在侃侃而谈。
【州吁伐郑未成,国内矛盾愈加严重,人民自然也越发反感他。后来的历史中有农民大起义,而先秦有国人暴动。先秦的国人是有政治地位的,他们与贵族们的区别也不过只是血缘的远近,又是军队的重要组成,谁会没事招惹他们。】
【于是州吁让石厚,是的,就是石碏那个不听劝非要和州吁来往的儿子去见石碏,问怎么样才能安抚人民。石碏其实给了个靠谱的回答,去觐见周天子。诸侯本由天子所封,只要得到周王的认可,哪怕名不正言不顺也立刻就名正言顺了。】
【其实哪怕到了齐桓公的时候,他也依然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的权威这种东西,端看怎么理解了。至少还远远没有到查无此人的地步,作为政治象征,在人民眼中,在名义上,他们的地位仍然至高无上。】
她言下之意,天子的实权越发下降,且总有一日会完全为诸侯所取代。宜臼意识到这一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