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

饭时，记仇的云木香一个劲儿地给儿子夹青菜。

霜打过的矮脚青一炒即熟，糯而不烂，吃起来口感很好，淼淼却像是吃毒药。

淼淼坐在椅子上踢着脚，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奶奶，我吃饱了。”

碗里头，青菜基本没动。

云木香赶在婆婆开口之前，严肃道，“妈妈，他冬天本身就不爱喝水，再不多吃点青菜，嗯嗯更费劲。”

扭头盯着淼淼，无视他雾蒙蒙的眼睛。

“你不吃，我一会儿就把红领巾送给牛牛去。”

婆婆想起乖孙早上嗯嗯脸憋通红的模样，无奈地摊手，“妈妈发话了，奶奶也得听，淼淼大口吃，肯定三两下就全部吃光光。”

“爷爷。”

“要不……”

算了两字周父还没说出口，云木香笑盈盈地起身。

“爸爸，我这就去书房领戒尺来，淼淼太不听话了，咱们按着家法来。”

“家法？”

淼淼也仰起头，小勺子戳着青菜。

“爷爷，什么是家法？”

“就是用爷爷手板厚的戒尺，脱掉淼淼的裤子，打在屁股上，好比淼淼现在不好好吃饭，那就打到好好吃饭。”

云木香瞥见儿子眼睛瞪大，故意说：“你爸爸小时候就因为不好好吃饭，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整整三天没给吃饭，不吃就饿着。”

淼淼看爷爷的眼神立马变了。

周父：“……”

不带这么败坏他名声的。

周以臣那小子被打得三天没下床，是因为在学校犯浑顶撞老师。

而且，也没不给吃饭啊。

倒是他妈罢工，三天没给他做饭，连着给臭小子送了三天肉。

周父无意识地板起脸，虎目瞪圆，即便收敛着浑身气势，也足够吓住一个小孩。

淼淼扁扁嘴，认识到连爷爷奶奶都救不了他，慢吞吞地用小勺子挖起青菜。

“妈妈，我都吃光光，晚上可以戴着红领巾睡觉吗？”

“……”

云木香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按了按。

“你如果吃光光，晚上我教你洗红领巾，洗干净明天让你戴一整天。”

“真的！”

淼淼扒着碗，紧闭双眼，皱着小眉头像吃毒药似的，快速把青菜吞下去。

“这是肉肉，这是肉肉。”

边吃边小声催眠自己。

直到碗里吃得一粒米不剩，还特意端起来。

“妈妈，妈妈，你快看！”

“真棒，青菜也没那么难吃对不对。”

淼淼低头装听不见，底下吐着舌头。

呸呸呸！

青菜是世界上最最难吃的东西！

好在有红领巾移情。

周母为哄乖孙，饭后找出针线来。

卫生间云木香兑好水，出来就看到婆婆在给红领巾一角刺绣。

云木香这才想起，婆婆小时候学过几年顾绣。

她凑近，细如毫毛的针用比正红浅一个色的水红，勾勒出楷体的淼字，一笔一画同书写的基本无差。

“妈妈，你手好巧，给淼淼亏了呀，我都想自己留下来。”

这东西得好好给淼淼保存着，也不知道能留几年。

正笑着，嗓子突然像被掐住一样噤了声。

云木香瞳孔微缩，盯着那红领巾，看到它的未来。

突然通灵，让云木香猝不及防。

云木香听母亲说过，她两岁被母亲带去庙会，因随手给出去的窝窝头，惹上了个疯子。

疯子自称是玄门第168代道长，抓住她的手腕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万年一遇的好苗子。

拜他为师，百年后必将突破世俗，寿与天齐。

那会寺庙道观还能供奉香火，母亲只当对方得了吃的，捡着好听话说。

谁知道回去后，她突然大病。

病情来势汹汹，差点夭折时，老道又找上门，严□□极必伤，玄门所讲五弊三缺，她犯了三缺福、禄、寿中的寿缺，天生短命。

之后父母死马当成活马医，把她送给老道当徒弟，病却奇迹般地好了。

而云木香两岁开始拿笔，便能一笔成符。

兴许她真犯寿缺，只在道观待了一年，因战争祸害到道观，师傅被征军还俗抗美援朝去了。

临走前，师傅一股脑塞给她一堆玄门秘籍，说想活命，就努力自学。

云木香还没识字，就天生看得懂那些书。

只看懂容易，参透难。

没等她入门，风风火火的破四旧运动来了。

云木香当真觉得老天在针对她。

师傅还说